我这个人,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一到周末,便屁颠屁颠地跑到澡堂池子里,扑腾个七八个来回,再泡个骨酥肉软之后,就冲着堂口喊:老黑、搓澡!
——且住,我得灌点水:我之所以这么干,是因我和老黑有个约定:那就是,搓澡时直接喊老黑一嗓子,老黑就不用跟其他搓澡工挨号,有限时间内老黑能多搓一个,就可多得几两碎银子。
“呀,这不作弊吗?可耻!”
“看官莫怪,这可是咱国粹啊,咱一屌丝,惯常也愤世嫉俗的,可临咱头上了,却也常打些埋伏,何况这五年前我就认识的老黑,打发我的那叫一个舒服!”
说起来这个老黑,他原是煤矿工人,因煤矿不景气而来这儿混个饭吃,起先他只在大厅里给顾客指点江山,后来大概看搓澡的来银子快,便解了领带,脱了板板正正的西装,几乎赤裸着弓起了身子。呵呵,说来你该不信,当时他在我身上施展处女作时,我还……,呀,与他对的话浪似地,不时地涌了回来,“哈,你终究耐不住寂寞,这就下海了?”
“下海了,这样活的充实。”
“是来钱快吧?”
“也是,搓一个六块,岸上一个月才四百,干个毬!”
“呵呵,”我看着他浑身削了皮的藕似地,只头上顶着一片乌压压的黑,便问,“你多大了?”
“肯定比你大!”
“不会吧,我四十五六了!”
“我再干几年办退休手续。”
“呵,你咋弄的,比我身上还滋润?”
“矿上捂的。”
“那……,”我想到自己头上的星星点点,问,“你头发,染了?”
“谁要那个毬,本来的!”
“来,来,想啥呢?”一串熟悉的声音一把把我拉回现实,我从过去的浪里游了回来,只见方脸、环眼、身穿大裤衩子的老黑已铺好薄膜,往薄膜上浇好了热水,我正要过去,一个铁塔般的壮小伙挡在我的前面。
“有人搓吗?”
“哦,……,”老黑愣怔了下,见我从壮小伙身后闪了出来,嗫嚅道,“搓吗?”
“你说呢?”我有点不高兴,边靠在搓床上边道,“再浇点水!”
“好勒,”老黑答应着,一边冲堂外喊,“搓背,有人搓背!”
我象往常那样闭了眼,老黑在我身上试了试火,却问,“来点搓泥宝?”
“不用,”我打量了老黑一眼,心想:“这你知道的呀,我之所以选这儿,是想图个干净,但我奢而不侈,那宝呀盐呀奶呀啥的,咱只远观而从不狎玩啊。”
老黑手如龙蛇,象往常那样在我身上游走起来,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这不,工程收尾时,老黑图穷匕见,“来点盐?——体验下……。”
我没有说话,只讪笑着看着老黑,与我混的脸儿熟的老黑自然懂我的意思,他象往常那样掺起我,一边嘀咕,“来,慢点,鞋在这儿,”一边向邻床投去我不太懂的眼光。
我顺势看了眼正忙呼的邻床技工,陡然明白了,我不过一周来这一次,自以为认识了老黑,而老黑经常呆在这儿,肯定更“认识”我们!
我走向淋浴间,老黑一边拿水管子冲地,一边唱什么“走的慢了穷赶上,走的快了赶上穷,不紧不慢他掉穷坑……,”
哗哗的水从篷头里洒下,浇到我的头上,身上,这暖与我心底升腾的气体交汇在一起,让我一时辨不出什么滋味。
“唉~,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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