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自己是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人,不敢相信我亲爱的哥哥已经因为我而永远的离去,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看病床前我的亲人们,我情愿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后大家都在,哥哥在,如果他那天回来的时候指尖没有夹着冒着火星的金丝猴牌子的香烟;她也在,分手就分手好了,不能在一起就随它吧,至少还留有一丝念想。又或者,离去的只有我也行,父亲和母亲也会在哥哥要成家的喜事操办中慢慢将我遗忘在角落片刻,不成想已然是我自己痴心妄想罢了,我是罪人,是我让还未过门的大嫂没了丈夫,腹中的孩子没了爸爸。
有多少个躺在医院手术室等待救治的日子,我也是生不如死,爆炸事件发生后,我是三级重度烧伤,为了给我治病,父亲卖了老宅的房子,依然凑不够,我身体疼痛,心更痛,那时的我求生的欲望虽不强烈,我却不敢死,父亲单位给我捐款,亲戚朋友赞助,母亲是农民,她偷偷的去卖血。
出院以后,我的汗腺基本没有了,全身的皮肤从脖子开始往下,包括四肢,没有一块好地儿,烧伤的地方都是渗人的苍白肤色。家中还是一如往常的简朴摆设,墙面恢复了白色,只是客厅挂着的一家五口的合影没有在挂着了,我不敢问,张开的嘴如鲠在喉,我和哥哥从前是住在一个屋子的,前几年姐姐出嫁后,腾出了那件不过四平米左右的书房,我又住了进去,哥哥还住着那间不到十平米的次卧,想着将来收拾收拾,好当婚房。一切仿佛就是昨天还在发生,今天继续的场景,我泪眼模糊,悔不当初。
我变得沉默寡言,回避着与家人的眼神交流,语言交流,虽然我知道,她们那时候一定是担心坏了。我想起史铁生先生写过的《天坛》中提到每次去天坛母亲对他的担心之情,似乎提心吊胆更为确切。
决绝见人,我知道厨房的煤气罐已经不在了,换成了蜂窝煤炉子;拒绝出门,母亲那个在办公楼做清洁工的临时工作,因父亲在这个政府单位的一官半职以及家中的变故得到了一定的优待,不用在按时上下班,有空就来即可,家里住的是单位分的家属楼,其实很方便。都是因为我,我从来不敢告诉父亲和母亲,发生意外那天我并不是真的求死,我只是天真的以为,威胁管用,对任何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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