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独爱俏葳蕤,鲜媚花开有几时?皆喜芳菲明艳处,唯余惊叹美兰芝。——题记
一株又一株深绿色的利如矛头的草被拔了出来,接着就被甩向空中,又击向地面。未几,冰冷的地上躺满了那些身上仍沾着些微泥土的青草,长如须状的根,尖锐得如同能刺穿面前的花盆。母亲皱了皱眉,又在花盆中攥住一株,手背冒出青筋,好像随时弹出来。终于,拳头随着土的裂开,向空中挥去,而那株草依然紧紧地握在手中。
花盆中这些茂密的深绿逐渐稀疏了,而它们中间的几点粉红也显露了出来。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了它们柔软的花瓣,又摇摆着纤弱的身躯,撒娇一般地向我们致意。母亲拿起铲子,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周围的一点土放置在它们身边,将根部盖上、压紧。忽然,一株花的茎弯了下来,似乎听见了它的呻吟,原来是那把铲子不小心触碰了一下。
“总算好了。”母亲把地上的草踢到一边,满意地说道:“这草长得太快了,要是不管,估计没过几天盆里就全是杂草了。”她去拿过水壶,洒了些水在刚被洒过的松软的土上。
母亲是个爱花之人。我家的露天阳台上,早已被她精心打造成一个万艳齐放的花卉之园了。大如圆盘的花高高地立在上空随风翩跹,而小如繁星的花则构成了使人眼花撩乱的七彩棋盘。有客人来,留下无尽的赞叹:“好娇艳的花啊!”母亲每日不知花多久在阳台之中,无微不至地呵护自己的花卉,几乎使它们醒于阳光之下,寐于星目之中,不受狂风肆虐,不受暴雨侵袭。
我对花却是不感兴趣的。自从离开家求学,能欣赏母亲种的花的机会就更少了。自然,在学校里,在马路旁,似我家这般美的花几乎见不到。而走在路上,只能与这些始终高傲地昂着头的草为伴。
与人工草坪上的草始终低矮不同,这些草从来都只抬头朝着它们向往的天空,就如同那坚硬不曲的刺一般,于是越长越高;它们长得越高,就越不把周围的灌木放在眼里,也不屑于去俯下身去。甚至,当那些高大的乔木又落下一片叶子时,它们只会将头一埋,冷冷地看着叶子颤巍巍地飘进了泥土中。
我总是觉得它们太高傲了,却丝毫不怀疑它们骄傲的资本。当炙热的太阳发出熊熊烈焰,当暴怒的气流吹出阵阵狂风,当阴沉的苍穹奏出闪闪雷电,当咆哮的乌云落出淋淋大雨,一切生物都收敛住平日的愉悦,都害怕了!只有它们对着眼前的危险昂着头,一脸不屑的神气。
因此,我始终对这些草怀着敬畏之心。
不知怎么地,每当看到草时,总会想到自己,想到周围所有的同龄人,还有我的拿着铲子和水壶的母亲。
过了几周,天气变得愈加寒冷,而我也回到了家。平日无心于花的我竟突发奇想前往阳台,一心念着花盆中的花,以及几周前昂着头躺在地上的草。那些草自然都被清除出去了,但令我吃惊的是,在那些早已凋零的花的身旁,又长满了草!
都言花是最美的,而在花的位置上长出的草,应该也是最美的吧!我想道。
(本文作者:@无尽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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