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那天晚上,落禾一个人穿梭在超市的货架之间,本来应该琳琅满目的商品架上,有了很大的一块空缺,原来是走到了酒水区。
她用手指浅浅地扒拉着稀稀拉拉的几瓶酒,却在花花绿绿之间,瞥见对面一个正在全神贯注地选东西的男孩,在超市的灯光下,他白得发亮。只看到他半低着头,拿起几瓶酒反复掂量,挑东西时候的那种专心和从容,让落禾看呆了。
书上说,一见钟情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这个瞬间你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周围即使有很多人,你也觉得好像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希望时空就此停留在这一刻。随着那个男孩的来回挪动,她的视线也在来回挪动,撞了几个人也浑然不觉,直到他们的目光在灯光下、一堆酒瓶之间的空隙里交错。
那个男孩绕过来打了个招呼,她却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看那张脸,等人走远了,她才想起来还没有要联系方式,只在心里懊悔,怎么会突然智商不在线。
那个场景在落禾心里留下了印记,她经常在发呆的时候想,当时大胆一点要个联系方式该多好。
期末放假之前,落禾所在的缥缈音协举办了一场音乐沙龙,尽管什么乐器都不会,但作为民谣编辑部的主要负责人,她被迫出席了。
落禾早早地到了活动场所,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水果,好端端的柚子愣是被她弄得一粒一粒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正是那天买酒的人,那人却更早看到了她,径直走了过来。落禾不由得心跳加速,停下的双手昭示着内心的茫然和忐忑,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演出部的萨克斯手,第二次见面,多多关照。”
落禾微笑着回复:你好啊,我是编辑部的落禾,我记得你的,那天在超市买了很多酒。
“唔,那天闲来无事嘛,买回去聚众喝酒很快乐的。”
落禾半开玩笑地说:“那看来不用特地问你叫什么了,你这么喜欢喝酒,就叫你酒神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来二去的几句玩笑话,他们算是正式认识了,当即加了各种联系方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临上台之前,酒神突然盯着落禾问道:“你今天有没有想听的歌曲啊?我喜欢临时发挥,刚好不知道该唱点什么。”落禾想了想,“那就《撒野》吧,我喜欢听凯瑟喵版本的。”
唱毕,他迎来了阵阵好评,又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坐回落禾身边。
缥缈音协经常举办一些小型演出,作为只负责文案的幕后工作者,落禾本不用到场,但她却不论刮风下雨,次次都在场,和整个演出部都混了个脸熟。对此,落禾振振有词:我想通过看你们演出寻找灵感,也能看看现在的观众们喜欢什么,所以每次都来。
她有时候坐在观众席看酒神在台上唱歌,也会听到一些女孩的感叹:“那个主唱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她总是心里涌现出一股骄傲感,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一面,这也算是殊荣吧?
慢慢熟悉之后,他们之间的话题千奇百怪,能从玄学聊到《三体》,落禾惊叹于他的博学,又沉醉于他的温柔。
校园艺术联谊的时候,游戏规则早早地下发给每一个打算参加的人,其中有一条是给你欣赏的人送一份礼物。
为了这份礼物,落禾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在各个地方闲逛,从各大电商平台到线下小摊和书店,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心仪之物—《妖刀记》前二十卷。因为酒神不止一次感慨,国内的武侠小说现在卡得太严格了,像《妖刀记》这样的小说基本不能流传,害得他只能翻外网找资源。为了显示郑重,她特地买了牛皮纸和信笺,一笔一划地写下一行字:寂寂静何待,天遥知音近。
不出意料,酒神也将礼物送到了她手上—很精致的一个盒子,没多少重量。如果不是主持人要求回去再打开礼物,她恨不得当场拆开看看是什么,就这样焦急地等了一个晚上,终于散场了,她和在场的人匆匆告别,回去的路上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
打开的那一瞬,她整个人都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因为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收集这种旧东西,酒神却送了。
几个光碟静静地躺在泡沫上,麦振鸿老师的脸被刻在正面,从《莫失莫忘》到《聊斋志异》,每一首都是她的循环播放。酒神的电话打来,她勉强控制住了颤抖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怎么样,还喜欢吗?你送的礼物我超喜欢,我自己都没找到这些书,你真的太好了。”
落禾一之手拿着手机回应,一只手翻着盒子里的东西,看到光碟下面还有一张,是雅尼的作品。这时,酒神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才缓缓告诉她:“我在里面夹带了私货,那是一个希腊音乐家,他的作品风格你会喜欢的,回家有空记得听,我猜你肯定有播放它的机子。”
落禾抱着那个盒子一会哭一会笑,惹得室友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问了几句:“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激动?”落禾只能等稍微平复下来才回应:“我得了天赐的宝贝,有点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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