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墙,老瓦,枯枝,各自沉思着。
炊烟怎么还没有升起?
老牛在慢慢咀嚼时光,我的故事已经走出牛儿的视线,再也等不来一声鞭子的呼喊。
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睁大红红的眼睛,收集着老屋的故事。
一副对联,歪歪斜斜,贴出节日的气息。爹爹的手一哆嗦,“福”字贴倒了。
土里土气的墙,站在父辈的脊梁上,把乡村站成一部活生生的教科书。
天增岁月人增寿,乡村增加的是乡愁。
一面墙,一条沟,被岁月剥蚀得苍老,面目全非。像两位老人,在黄土上站立。
娘正在院子里,已经背负不起一座老屋的信心。
找不到一只鸟,干枯的树枝已经失去等待的想法。空巢漏底,承载不住岁月的风雨。
用目光使劲敲打,坚硬的土墙,褪色的老瓦。一粒尘土回报我的双眼。
鞭炮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小孩子的口袋里,酣睡。
风,悄悄推开门,想送去新春的第一波词语,娘在厨房里正忙着——
切菜,和面,包饺子。
老屋山墙上的两只眼睛,静立,望着远方。蓝天下,那一堵堵墙越发的黄。
还有脚下的黄土地,黄土地上站立的姿势。不卑不亢。
咱土,就应该有一种土样。
这是几千年前传承下来的肤色,炎黄的朴素。
这是一种能养人的尊贵,黄土地里长出的黄色麦子,喂养出华夏文明。
我是乡村一粒种子,从这里诞生,根就扎在黄土大地。
不惧风雨,我背后是一堵有思想的墙,替我阻挡。
不畏严寒,厚重的胸怀包容我渺小的躯体。
没有哭泣,
没有泪水,
更没有一丝怨恨,把寂寞站成我笔下的一句诗。古朴,憨厚。
都说“厚德载物。”老屋厚厚的黄土墙,在坚守一种德行,坚守我脑海里失去的许多物景。
这哪是一座房,这分明就是我的爹娘。
一位老人背负着另一位老人。
会说话的娘常常不去说话;不会说话的黄土墙张开口,想去喊,喊来年。
谁都会知道,只有过年啦,娘才会开开心心说出心里话。
不需要安慰,
不需要美酒,
只需要一声,“娘!”
整个乡村都会听得见笑声,这笑声掸去老屋心灵上的尘土,陪爹娘一起笑。
两头老牛眸子里闪烁着喜悦,映出两个红红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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