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今天给大家讲个关于上坟的故事。

小时候在农村，经常能听到大人们谈论我一个好朋友他爸的事。

我那朋友名叫刘飞，以前有次临近清明节，这小子大中午就跑来探望我。

为什么说是探望，在这解释一下，因为我那时下河游泳着凉了，所以发起了高烧，只能在家躺着。

我病卧在炕，对他的造访表示很无语：“虽说我病了，可你也不用一个礼拜来六天吧……”

刘飞尴尬一挠头说：“我也不想天天来呀，每回都得损失我一包跳跳糖。”

一听他说这个，我只觉现在脑门更烫了！我气得朝外面大吼：“大黑！给我咬他！”

迫于我的威胁，他还是说了为什么天天往这儿跑。

说起来这也不算新鲜事儿了，因为马上清明节了，刘飞的爷爷想让他爸去买些香烛纸钱，到时候去给自家先人扫墓。

怎料刘飞他爸根本不信这个，也就更懒得去了。

老爷子看自己怎么说都没用，索性就急了，跟儿子吵得是面红耳赤，甚至有从文斗演变武斗的趋势。

就这样，刘飞不得不天天跑到我家避难。

我看他可怜兮兮的，也就没继续下逐客令，任由他在这儿烦我……

转眼间，清明节就到了，在这在的前一天，刘飞没来，我还看见他爸拎着一大袋子纸钱元宝等东西满脸阴沉的从前面路过，不用想就知道是拧过老爷子。

第二天清晨，我的高烧总算是退了。

起床后跟爸妈匆匆吃完饱饭就被叫出去帮着扫墓了。

路上我们碰到了刘飞一家。

打招呼的时候看得出来刘飞他爸跟老头的气儿还没消呢。

简短截说。

祭拜完先祖我就跟爸妈回了家。

依稀记得当天快到晚饭的时候刘飞他们家隐约有摔打声传来。

显然在一旁抽烟的我爸也听见了，于是就让我去看看咋回事。

本来我就不爱吃我妈做的凉拌萝卜，如今蹭饭的机会来了当然是不能放过了，于是我一溜小跑就去了他们家。

刘飞他妈见我这个点来了显得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着说：“小田来啦～你们家吃饭，可真早。”“啊，还没呢，我爸听见你们家有动静，所以叫我来看看出啥事了？”

刘飞妈无奈的一指屋里：“这不嘛，那父子俩又吵起来了。”

本来还敲桌子摔碗的二人看我来了，总算有些缓和了。

“小田还没吃呢吧？快来，坐坐坐。”刘飞爷爷还是强压住了怒气招呼我过去跟他们一块儿吃。

蹭饭的时候我发现刘飞的状态似乎不太对？自打我进来这小子就没怎么说话，如今他的脸色发白，端着饭碗的手都在颤抖，还不断的咳嗽。

不久后刘飞妈最先看出了不对，开口埋怨他爸道：“我就说上医院吧，你看，孩子都感冒了。”

“姨呀，刘飞咋了？”我不解的问。

原来今天他们一家去给先人烧纸的时候出了一件怪事。

开始因为刘飞他爸不信鬼神，所以极不情愿，路上就抱怨开了。

这些话听在老头耳中自然是很生气，可如果现在教训他一顿他再撂挑子回去拿自己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于是老头就当没听见，想等回家再训儿子。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祖坟前。

一番祭拜过后，老头让儿子过来烧纸，但没想到他还在抱怨！这可把老头气坏了，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了，上去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小兔崽子不干回家去！别在这儿气我！”

挨了一脚的刘飞他爸这下老实了。

消停下来以后他们开始烧纸，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平平无奇的冥币却怎么都点不着？

老头见状眉头皱了皱，然后拉过旁边的刘飞就要对祖坟下拜。

就说这要跪还没跪的时候刘飞他爸又嘴欠了，小声嘀咕了一句：“事儿真多……”

最后也跟着跪了。

由于他这回说的声小，所以老头压根没听见。

老头跪下对着祖坟念念叨叨，最后又带儿孙磕了三个头才起来。

这次老头重新点燃冥币，结果还真的烧着了！

很快，冥币被升腾的烈火焚烧殆尽。

当一行人准备收工回家之时，突然平地起了阵怪风！

“啊！”刘飞一声尖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等回头看才发现原来只是刚才的怪风把地上的纸灰吹到了刘飞身上。

在确定刘飞除了被纸灰呛到和眯眼了不停流泪之外没别的事儿就回家了。

刘飞到家以后简单的冲洗了下身子，接着整个人就无精打采的。

可能是刘飞他爸有火儿没地方撒，于是没好气儿的说：“难受赶紧躺着去，你一天天的跟老头似的总他妈得病！”

此言一出，刘飞的爷爷可就坐不住了，这明摆着是指桑骂槐啊！然后老头一拍桌子，爷俩又干起来了。

见形势不对，我赶紧吃完了碗里的饭，打算立刻走人。

正埋头吃饭的时候，我余光就看见刘飞在炕上躺得笔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当我吃完要走的时候不由回头看向刘飞。

谁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给我魂儿给吓飞了！此时的刘飞已经坐起来了，而我在原来的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张脸！一张我不认识的老脸！

当时年幼的我直接就被吓尿了裤子，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家。

爸妈看我害怕成这样马上就问“怎么了？”

由于太过害怕，我结巴了半天也没把事儿说明白，最后没办只能让我先躺下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一夜我几乎整宿没合眼……

在第二天早上，我总算是把昨天的经过给说了。

爸妈他们对我的叙述不以为然，觉得是我看错了。

起初也不是不可以解释，主要是因为我怕去他家作证。

又过了些天，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直到听说刘飞他爸莫名疯了我才意识到这事只不过是刚开始……

自从那天清明节，刘飞就很少来找我玩了，而我也因为上次的事害怕所以不敢去找他，但也就是从那几次起，我感觉刘飞整个人的行为举止越来越怪异，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他好像变老了，但不是指面容，而是习惯。

以前我们经常去外面玩，但他现在只在家门口晒太阳，哪儿都不去。

有一次晚上我甚至看到他在偷偷喝酒……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在外面遇到了刘飞他爸。

自从他疯了以后老爷子受到的打击非常大，整天在屋里躺着，谁也不见，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让疯癫的儿子出去乱跑，无论白天跟晚上都关在家里，可怪就怪在哪天我在外面碰到他了。

当时我本想把刘飞他爸领回去，可谁知我一说要带他回家他就跑，嘴里还念叨着“爷爷回来了，爷爷回来了”？

那个时候我也没听懂他说的是啥意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光凭我一个小孩儿想把他领回去根本行不通，于是我立刻回村里叫人。

等到了他家我发现刘飞家门口站了好多人。

我刚想过去瞧瞧怎么回事，没想到迎头就撞上我妈了。

“你先回家，别在外面玩儿了。”“妈，刘飞家咋了？”

我妈边打发我回家边说：“刘飞他爷爷死了，我跟你爸还得去帮忙呢，快回家！”

虽然很震惊，但我还是没忘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

说了刘飞他爸还在外面，我妈马上让我带着大人去找。

三个小时后，我们总算是在一棵灌木丛中找到了刘飞他爸。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可比我一小孩儿管用多了，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刘飞他爸台回了村子。

在这之后我便听话的回家了。

那时天色尚早，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就这么眯缝着眼睛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就听有人敲门。

我下地开门第一眼就看到是刘飞：“不是你……你怎么……”

我本身想说“你爷爷都过世了，怎么还跑到这儿来了”，可还没等说呢，就被他那阴冷的目光吓回去了。

刘飞看我没说话，似乎更嚣张了，竟然就在我面前乱翻我家东西！

看着整洁的家被他翻的乱七八糟，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想揍他一顿。

就在我过去抬起手的一瞬间刘飞说话了，他用一种十分平稳的语气说：“小子，有烟吗？”

就在对视的那一刻，几乎让我刚刚的怒气荡然无存……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啥妖魔鬼怪，还是以那个刘飞，但他的神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莫名的恐惧可能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懂吧。

刘飞见我战战兢兢的没敢动便又说：“别害怕，我还是刘飞，抽口咽就走了～”

他的话说得我更害怕了，还能哪儿敢怠慢啊！忙找出了我爷爷的烟袋锅子给他点上了。

刘飞坐在炕上吞云吐雾，表情很是享受。

过不多时，他转头问烟袋是谁的？

我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啥，但还是实话实说的告诉他了。

刘飞听这是我爷爷的烟袋就笑了，又问我：“田国志那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啊？”

我冷汗哗哗的流啊……虽然已经确定他不是刘飞……可他居然知道我爷爷叫什么名字！

害怕归害怕，但我还是强作镇定的问他：“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因为我曾经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这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抽完烟走了我才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后来村里的人也意识到了刘飞的变化，也就是那时我说的话才有人信。

慢慢的我长大去了城里生活，每到过年才会回家。

有年回家当我再问起这件事时，村里上岁数的老人说刘非的脸越长越像他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