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我的孩子整整十岁。
我爱人在政府工作,工作职责就是值班。从下午五点半接班,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半下班,一上就是二十四小时,凡是节假日,餐厅就不再供应三餐,自己想办法。我节假日一般都休息,爱人值班的时候,我在家做好饭,然后用饭盒给他送到单位。
那天是中秋节,爱人正好值班。天气很好,晨光曦微,阳台上桂花香,飘进了卧室。我和平时上班一样,早晨六点多就起床了,心想,今天过节,饭菜应丰富一些。煮了牛奶,煎了鸡蛋,还做了粥,炒了菜。直到八点多,早饭才做好。正准备给爱人送饭时,孩子醒了,伸着懒腰。
"我去给你爸爸送饭了,你去不去?"
"去。"孩子答应了。
"我先把饭盛到饭盒里,你赶紧穿衣服!"
我把饭盛好,装进手提袋里。可是孩子在被窝里还是没动。
“你赶紧起床,我把花浇一浇。你快点!”
花已经浇完了,可是孩子还在被窝里,一点儿也没有起床的意思。
“你到底去不去啊?”“去!”“去就赶紧起床!”
我看他没有起床的意思,说:“我先走了,饭在桌子上,你起来自己吃。”
我拿起了饭盒,出了门。等我送饭回来的时候,孩子一听见门响,蹭一下,立刻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他穿了衣服,吃完了饭,悠闲地打开了电视机。等他看了一会儿,我说:“咱们再看十分钟,九点半开始写作业,今天是中秋节,你争取一天把作业写完,晚上你爸下班后,咱们一块儿回老家过节。”
“好。”孩子一边答应着,可是那眼睛连看我一眼也没有,直勾勾地盯着动画片。
九点半,孩子也听话地关上了电视。然后拿起手机,半卧在床上,浏览着一些搞笑的内容。
“该写作业了!”“哦!”孩子丢下了手机,从卧室的床上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起神来。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写作业不写?”“写!”“你动一动行不行?”“行。”他嘴里这么说,可还是一动不动。
我生气了,走出了书房,抄起扫床的笤帚就打他的屁股。孩子把腰一扭,迅速用手捂住屁股,笤帚重重地打在了孩子的手上。
“哎哟!”孩子咆哮了起来,“你敢打我?!”然后跳下床,气呼呼地向厨房跑去。
我放下了笤帚,坐在床边。心中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没过一分钟,孩子又气呼呼地从厨房回来了,右手拿着切菜的菜刀,左手拿着刮皮的水果刀。瞪着眼,太阳穴的青筋都绽出了,鼻子里喘着粗气,嘴唇紧紧地咬着。
我一看这种阵势,心中好似万箭穿心,孩子说了些什么话,我听不见了,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孩子,你刚过十岁生日,我辛辛苦苦养你十年,不求你报答,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样对我!我不再催促你了,不再管你了,作业你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我累了,我想睡觉。”
我拉开了被子,准备休息。孩子突然把刀全部都放在了地上,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你一边去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不管孩子怎么拉我,我依然不理他,躺在被窝里,呜呜地哭起来。我真没有想到,我的教育竟然这么失败!
孩子跪在床前,一直说:“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见我不理他,就在床前给我磕起了头,地板砖被撞得咚咚响!
我坐起来,无声地拉起了孩子。“去把刀放回厨房里去。”然后又钻进了被窝,任由自己涕泗横流。
我在被窝里躺了很久很久,情绪失落到了极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错事?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是不是我的教育方法出了问题?是不是我对孩子包办太多了?是不是我太溺爱孩子了?罪孽啊!是我自食其果!
孩子虐我千百遍,我待孩子如初恋。快到中午时候,我强打精神,来到了厨房,看到冰箱里已经买好的肉、菜,什么饭也不想做。往锅里添了一碗水,下了一碗面条,放进两根青菜。
“饭做好了,在餐桌上放着。”我走到书房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然后又躺回了床上。这次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铃响了,是孩子的爸爸。“过一小会儿我就下班了,你把家里收拾收拾,我下班了咱们就回老家。”
我起床了,来到了书房,孩子正在阅读课外书,我问他:“作业写完了?”孩子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用一天时间完成了所有的作业,并且主动阅读课外书。
“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回老家。”
我来到了餐厅,餐桌上那碗面条还在那里放着,早已经凉透了,我和孩子中午都没有吃饭,只好放进冰箱里。
晚上,回到了老家,吃晚饭时,孩子吃饭特别快,也不挑剔菜里的葱姜蒜了。他饿极了。
月亮出来了,金黄金黄的。我们一家人在月光下吃月饼,赏月,早已不再提及白天的不愉快。在我心里的最底层,却有一个我永远也不愿揭开的伤疤,加盖了所罗门王的封印,永远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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