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一口气读完的书已经很少了,如果能遇见,是彼此的幸运,比如说许荣哲的《小说课》。
读进去容易,读出来不易。每每遇到好文章,第一个想分享的就是学生。这是大学教材,可是,小学二年级可不可以试呢?为什么不试呢?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犹太女孩的三个答案》,这个故事实在太精彩了。我才读题目,学生就说:尼古拉的三个问题。
这是上个礼拜刚刚共读的琼·穆特的一本哲学绘本。孩子的记忆和联想能力是一流的。我补了一句:我们常常说,提出一个问题,比回答一个问题更重要。我们且看看在犹太女孩这个故事里是不是一样?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读故事呢,不是开车子,勇往直前,而是要慢慢走欣赏,或者慢慢走思考。
有一对双胞胎进入烟囱打扫,出来之后一人脸黑,一人脸白,请问谁会去洗脸?读完犹太长老这个问题,我让学生先自己回答。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回答黑脸的只有一个小孩,绝大多数小孩认为是白脸去洗。
追问:为什么?
殷姿用她读过的类似故事来解释:黑脸的人看着白脸,以为自己很也很干净,就没有去洗;白脸的人看到黑脸,以为自己很脏,就跑去洗了。
故事让孩子们一下明白了互以对方为镜子的思维方式。宽泛的阅读,让课堂潜在的互文变成现实,那些哲学的结,轻轻就打开了。
看着同学读书就读书,看到同学发呆就发呆。我随手拈出两个生活中的例子,让人互为镜子这个意象,变得具体可感。这样生活、文本、概念就交织起来,思维之网才可以不断拓展。
继续追问:你觉得犹太女孩第三次怎么回答的?
王江峰接得飞快:白脸、黑脸都不洗。
这是你的观点,支持你的观点的理由呢?我问。
他说不出来,不好意思地坐下。
汪吉琳很小声嘀咕着,赶紧让她站起来说:两人都去洗。白领看见黑脸脏,跑去洗;黑脸拿出一面镜子,发现自己很脏,也跑去洗。
课堂上,我常常被孩子语出惊人吓到。这孩子居然想到了添加一个镜子。对呀,既然人互为镜子,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实体的镜子?
王江峰又站起来了:白脸拿出一枚镜子,发现自己很干净,就不洗了;黑脸看着白脸,以为自己很干净,也不洗了。
这就是倾听中的学习。刚开始王江峰有观点,但没有理由。当他倾听汪吉琳林的回答时,他找到了思路,因此也找到了理由。
课堂上让孩子充分表达,并引导孩子彼此倾听和学习,这是最高效的学习方式。但我们习惯老师一言堂,在惯性的泥潭里打滚出不来。放着学生无数辽阔的思维跑马场,白白荒废。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这个环节,你们思考和讨论非常充分。但犹太女孩真的是这样回答吗?我们再来听一听犹太长老的问题。我誓将追问进行到底,并将犹太长老的问题再复述一遍,有意重读了“黑、白”二字。
我读了两遍,孩子们不得要领,依然在回答上转圈圈。我有点想放弃了,准备读故事原文,何昊阳突然说:“为什么同样从烟囱出来,一个脸白,一个脸黑呢?”
这孩子真是一顶一聪明,我将他的名字大大写在黑板,并夸张地预言:“将来你的名字会写在中国的大地上。”
再轻轻回扣了一下课始我说的那句话:提问比回答更重要。让孩子再次感觉:课堂并无虚言,每一句都算数,每一处都可能是伏笔。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我们讨论的最后一个问题非常非常难,我问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心里非常没底,但我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因为这是许荣哲的分析里面最打动我的地方——为什么女孩反问后,他父亲就说她有当犹太长老的素质?
因为她能发现父亲提出的问题里有问题。郭千瑜黑眼睛一直闪着。
她父亲都不能问出这个问题,小女孩能问出来,说明她比她父亲厉害。汪浩理直气壮的。
犹太女孩不放弃,一直问到了事情的本质。邵玉祥的舌头是卷的,但思路是非常直。
儿童是成人成人之父。我愈来愈相信这的确是真理,前提是我们真的信任孩子,并把空间完整地还给孩子。
思考你的思考,发现问题的问题孩子能想到这三个理由,已经是非常棒了。可是我还是想往前走一步,说不定能行呢?
一对双胞胎,从同一个烟囱里出来,一个脸是白的,一个脸是黑的。
这个问题的问题出在哪?
孩子们说:不正常。异常。不合理。
一对兄妹,同一个父母生出来,男孩可以当长老,女孩却不可以。
那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连接点吗?
它们都不合理。
那女孩的反问根本意思是什么?
同一个父母生出来的,为什么男孩可以当长老,女孩就不可以当呢?就像同一个烟囱里去了,要么都是黑的,要么都是白的,否则都不合理。陈之翰类比非常到位。
全班都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里面似乎有一些满足和兴奋,因为我们真的爬了一个很高很陡的思维之山。
下课后,5个见习生围过来,非常惊讶地跟我说:老师,孩子们真的非常聪明,那些回答都绝了。
我说:当然,儿童是成人之父啊,你们要确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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