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科学哲学神学

              金  滔

    这个题目很大，以本人的学识，这样的文章是不能下笔的。只是近来有一些感悟，有点记下来的冲动，尽管担心写出来会贻笑大方。

    思想是难以突破的，能采撷几多浪花，发现一点事物的逻辑关系，已属幸运。我们对自然界、对社会、对历史，要保持敬畏，千万不可说自己发现或掌握了其发展的根本或终极规律--上面这段话是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说的（大意如此）。所以，下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别人已有的思想，本人将其串联了一下，掺杂了一定自己的感悟而已。这些思想来自于谁、哪本书、原话是怎么说的？基本上不记得了。写的过程中我也不再去百度或查资料，如这样，就需要做许多摘录并交代出处，而我本来就没有作为严谨的学术文章来写，用口语来述说，也算自己的一点风格吧。

    交代完毕，进入正题。

    科学，是认识事物的性质及其发展规律的学问。科学的目的在于求“真”（有科学求真、伦理求善、艺术求美的说法）。科学可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狭义的科学仅指自然科学，具体需要根据语境判断，一般来说，仅指自然科学，本文亦如此。

    科学需要用到大量数学知识，“数学在一门科学中的应用程度，是这门科学是否成熟的标志”、“没有数学的科学是伪科学”。科学的基础是数学，其次是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生理学和医学等。古希腊所说的“行而上学”，意思是“物理学之后”（这里的“物理学”，应该是包括所有的自然科学），再往上就是伦理、哲学、宗教的范畴了。中国古代有“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说法，当时翻译西文“形而上学”是否就正好用上了？

    科学最显著的特点是可重复、可验证，或者说经得起实践的检验。“科学没有国界”，也不需要考虑国情，谁都可以通过公理、定理、公式、或建立数学模型计算结果，在变量一致并可控的前提下，结果应准确、一致。

    数学可直接演算，其他基础科学和应用科学，要靠试验或实践来验证。物理、化学，相对来说，影响结果的因素（变量）相对较少并可控，一般可得到准确一致的结果。生物学（现代一般包括生理学、医学）随着变量增加，往往难以搞清各变量对结果造成了什么影响，有时候甚至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伟哥本来是用来治疗心血管病的，试验中发现有壮阳的功能；四环素没想到会使牙齿变黑；屠呦呦不久前还说，对青蒿素治疗疟疾的病理机制还没完全搞清楚。

    青蒿素的研制成功，受到了古人经验总结（《肘后方》）的启发，国家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试验，能成功也有一定的偶然性。青蒿素的有效率好像是百分之八十多吧，不能像物理化学试验结果那样准确对应。但不用青蒿素，自愈率可能只有百分之二三十。可见，青蒿素对治疗疟疾是很有疗效的，用统计结果可以证明。有生物学专业毕业生曾对我提到，他们做实验时，结果很难完全一致，有时检测的时间略有不同，结果就会不同，导师会倾向于采用有利于证明其论点的数据。我问道：像这样不完全知其所以然、结果不能准确对应的试验结果，还能算科学吗？答复：当然算！我追问：这做法不是和中医类似啊，为什么中医不能算科学？答复：问题是中药生产厂家不敢、不愿意对药品进行“双盲试验”啊。确实是这样，美国的药品审批时相当严格的，很多国家和地区（包括香港）直接以美国的审批结果为准。美国也没有设定只有化学或生物制药研制的西药（应该称“现代药物”）才能申请作为药物，中药复发丹参滴丸就向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提交了申请，做了不少试验，现在已经过了第一关了，最终能否过关，不得而知。

  生物体如此复杂，对人脑的思维过程的研究，现在还只能说处于起步阶段，远没有达到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所说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用化学方程式将人的思维过程表达出来”（大意。其实其中不仅有化学变化）的程度。社会科学是研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研究社会现象的学问。社会现象，其中有多少变量起作用？无法枚举；规律如何？难以表达。只能依据自己或别人的、历史的经验、数据，做出一些大致的描述和逻辑判断。有时也会用到数学知识，建立数学模型，但结果往往不太准确。有人说，中国实行计划生育，少生三亿人，有人说最多只少生一亿人，看看差别有多大。

    社会科学中，用到数学知识较多的是经济学，特别是计量经济学。即便如此，有多少经济学家能预测股市的涨跌？美国一位经济学家已证明所有预测股市涨跌的技术工具都属于伪科学，并且获得了诺贝尔奖。有多少经济学家能预测经济发展周期？美国一总统曾说：给我找个“一只手”的经济学家看看？———经济学家谈问题，往往会说：一方面（one hand）怎样，另一方面（another hand）怎样怎样……

    社会科学对变量无法把控，所以搞社会科学的人，观点很难统一，也不容易做出一致的判断，乃至对社会科学的基本概念，也不容易形成统一的定义。社会科学只能和艺术工作一样，搞“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一个永远正确、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思想”、“理论”、“主义”，来统一人类的思想和行为。工程学属于自然科学吧？由于考虑的角度不一、因素不一、使用的方法不一，对三峡大坝是否该建，至今仍有争论。听一位曾做在国家级风动实验室工作过的人员说，有时候风洞试验的结果会与理论计算结果存在较大差距，我问道，那怎么办？回答：想办法解释呗，说是这因素那因素影响。自然科学尚且如此，谁敢说自己认识了社会发展的根本规律？

    广义的社会科学包括哲学。我只记得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中的定义：哲学是关于世界观和人生观的科学，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思维科学的高度概括和总结。我的理解，哲学就是对以上科学的“总体把握”、“大而化之”吧。

    社会科学对结果已无法做出准确、一致的判断，哲学更无可能。中国古代哲人，根据经验，总结出物质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的，“五行”又相生相克，这种认识在现在看来就很粗浅了，所以教材中送了一顶“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的帽子。当年的教材，还说宇宙是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时间是均匀、永恒的，现代宇宙物理学早不这样认为了。马克思认为社会是不断发展的，今后会进步到共产主义社会，而在工业革命之前，社会变化很慢，人一辈子感受不到社会的发展变化，曾有人认为社会是不断退步的：开始是黄金时代，之后是白银时代、青铜时代，后来到了铁器时代……

    随着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的发展，以前由哲学来解释的问题，科学已能解释一部分了。但哲学是否会被科学替代呢？我看不会。人类对自然、对社会的认识还很不够，随着认识的深度提高，疑问会越来越多，更别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从来哪里来？人到哪里去？”等属于精神层面的问题。哲学家根据现有的知识和经验，加上自身的感悟，对事物做出总体的判断、对事物的发展做出一些大致的推断，还是很有必要的——为我们开阔了思路，也有可能为我们的行动做出好的指引——但别称找到了“真理”，我们也不必将其奉为圭臬。

    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是干什么的呢？我看，哲学和神学都是解释科学尚不能解释的问题的学问。随着变量的增加，科学已无法给出可重复、可验证的结论了，那就交给哲学和神学吧。

    神学与宗教内涵有别，但外延基本一致，本文就不做准确区分。马克思认为：“宗教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虚幻、颠倒的反映”，“宗教最终会消亡”。还有人说：哲学和神学都是探讨宇宙和人类的终极问题的，方法不同，哲学靠理性，神学靠信仰。可见，哲学与神学密切相关，有不少神学家同时也是哲学家。我的理解，哲学中也有信仰，神学中也有理性：共产主义既是学说，也是信仰；“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神”，也还是基于理性。

    宗教的产生，与人类对自然世界的认知有关。在古代，人类认识水平低下，自然环境恶劣，很多事情无法解释，由此产生恐惧，需要寻找精神寄托，便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最早的“神”——这是当年教材中的说法。西方一般认为，原始的多神宗教（包括中国的道教），尚属巫术，真正的宗教是只有一个神，如天主教、基督教、犹太教、东正教（以上都信仰上帝）、伊斯兰教。其实老子的《道德经》还是蛮有哲理的，但后来的道教沦落到扶乩打卦了；儒学在中国属于一种学派、一套伦理和礼仪，在韩国就上升成为了儒教，严格说来不算宗教的；佛教，特别是大乘佛教，在西方一般归入“无神论”，属于认知和生活的哲学，有宗教的形式而已。

    宗教在不断演进，上帝也逐渐从“人格神”向“理性上帝”转变，有人说：“上帝即真理”，自然的规律、宇宙秩序的原动力，均源于上帝。这么说来，上帝就相当于中国人挂在嘴边的“老天爷”了。“老天爷不长眼啊”、“老天爷又下雨了”，“老天爷”是什么样子？对此我们不必深究，这是一种信仰，不好说道理的。由此想到网上的一个帖子，问为什么中国人将纸飞机扔出去之前要在嘴边哈两口气，有人回答说是做“风洞试验”，还有人回答更搞笑：不管别人哈不哈气，我反正是要哈的，这是一种信仰！

    我看不出宗教有消亡的那一天。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比“什么也不信、什么也不怕！”要好。对尚处蒙昧的人们，告诉其“人死如灯灭”，不如告诉他“人有六世轮回”、“这辈子行善积德，下辈子可进天堂”。宗教给予人类的精神慰藉作用、对社会秩序的稳定作用，是难以替代的。

    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回头说变量，也算是本人所做的一个总结：

    变量的多少、对变量的掌控能力、变量如何影响结果、变量之间如何相互影响并如何最终影响结果，决定了人类缘因求果、由果寻因的准确性。随着科学的进步，人类的认知范围会逐步扩大。但能否全部认知自然界，认知之后是否有能力解决（人类能阻止宇宙回到奇点？），我是严重表示怀疑的。有人说，人的知识就像一个圆圈，圈内是你所认识的部分，圆圈越大，所接触的未知领域越多——自夸往往是无知的表现！

    自然界尚且如此，对社会现象、对人类精神世界，谁能分析如此多的变量，掌握规律并得出正确结论。所以，很难说什么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的只是“可接受的”（acceptable）、最多是“有理由的”（reasonable），不可能是“准确的、正确的”（accurate）。社会和人类精神领域的问题，只要追问几步，就成了信仰问题。

    科学会不断发展进步，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但是，哲学和宗教，将永远伴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