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没有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别善良

01

昨天晚上想去附近的影院看冯小刚导演的《芳华》，没想到晚上的两场全都座无虚席订不到票，只能买了今天的上午场。

影片上映才9天，票房已经达到了7.09亿，口碑和票房都很好。

影片主要讲述了上个世纪七十到八十年代，文工团里一群年轻人的青春芳华。有人在这部影片中看出了爱情的不同选择，有人在这部影片中看到了时代的变迁，有人在这部影片中看到了青春和回忆，而我却在这部影片中看到了人性和善良。

初到文工团的何小萍，以为自己要在这里开启新的人生，不再有人欺负，受到尊重。然而，自从她到来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了文工团的一个笑话。

因为迫切地想给劳改的父亲，寄去自己穿军装的照片，偷偷穿了林丁丁的军装，被她们围攻羞辱。练舞时，男生不愿意和她搭档，说她身上有味。因为没有内衣，自己用搓澡的海绵制作了胸衣后，被人发现后更是当众羞辱说是做假胸。

不管她做什么，总是会受到别人的欺辱和歧视。而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蛋，当他们面对其他人时，又是一副天使面孔，唯独对小萍，却瞬间化身恶魔。

当面对一个弱者时，人们丑恶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反正大家都看你不爽欺负你，我也跟着欺负你，或许内心并不讨厌，但是为了不得罪别人，就跟着一起欺负。

影片中有句独白：没有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别善良。

而小萍正是那个没有被善待的人。

所以当大家对刘峰的雷锋行为习以为常时，她却异常感动。后来发生触摸事件时，刘峰被下放到伐木连，这位活雷锋曾经帮助过那么多人，他们在刘峰有难时却无动于衷。离别那天，只有小萍一个人去送她。

小萍仿佛是善良的试剂，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谁是真的善良，谁的内心隐藏着黑暗。

02

6年前，我大四，在当地的一家报社实习。

带我的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王哥，话不多，对其他人也很温和，有说有笑的。唯独对我，一脸的嫌弃，说起话来也是恶声恶气。当时我以为可能他是嫌我笨手笨脚，但是毕竟是我的老师，应该还是很关心我的。

很多次出去采访，他在车上数落我，我傻傻地听着，一旁的司机师傅看不过去了，和他半开玩笑地说，那么严格干嘛，人家还是小姑娘吗，只是来实习的。

有一次，我，实习老师，司机三个人坐着车去采访。具体的忘了是一家什么企业，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给塞了一个200块钱的小红包，给我的时候我不敢要，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他说给你你就拿着吧。看见他拿了，我也拿了。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学校的一个电话，要我们抓紧回去，晚上学校有事情通知。挂了电话，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非常严厉而决绝地说，拿出来。

他语速很快，我一时没听懂，愣愣地看着他，他又说了一遍，拿出来。钱拿出来。

当时的我不知所措，木然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把钱给他后，他说，你要回学校去，这个新闻你写不了了，那钱肯定也不能收。

不知道他是不是担心我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最后，他又抽给我100块钱，说你拿一半吧。

我不想拿，司机师傅和实习老师一直在说拿着吧，感觉自己再拒绝不好意思，就屈辱地拿上了。

司机师傅问我，你学校在哪里？我给你送到学校门口。

实习老师抢着说，就在路边停就行了，她自己会坐公交车。

司机师傅依然坚持把我送到校门口。

下了车，我泪如雨下。绝不是心疼那一百块钱，而是内心的幻灭。那个时候我跟着他实习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们实习生是没有工资的，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以为他面上在嫌弃我，内心可能还是会为我考虑，毕竟我是他的实习生，帮他整理资料整理稿子替他开会不拿一分钱，而且很多次一起外出采访，多少会有一点人与人之间基本的感情和信任。事实上是，他面子上嫌弃我，内心里更是一百倍地嫌弃我。

在同事眼里，他或许是个温和的人；在老婆眼里，他或许是个好丈夫，在孩子眼里，他或许是个好爸爸。可是，在对一个毫不相干的实习生时，在对一个天天跟在他身后叫老师的实习生时，在对一个对他毫无防戒之心的实习生，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点都不是。

03

写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我高中时的一个班主任，长着小小的眼睛，只教了我一个学期，然而却让我一想起来就格外温暖。

当时我并不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学生，顶多算得上是中等。天生对数字不敏感的我，学起地理的公转自转几点日出几点日落，硬是分不清楚。每次作业都写的很痛苦，考试成绩也是惨不忍睹。

那时我们有一项作业是，每周要写一篇周记。当然这是要给老师看的，并不能像写日记那样随便，也不会像写日记那样说自己的心里话。

在我的地理再一次考砸了之后，内心特别受挫。想着爸妈在家里累死累活地干活供我来县城读书，而自己这么没出息都考不及格，对不起父母。那天不知咋的，竟在周记本上写下了当时的心情，大致就是觉得自己很笨，不够用功，不够聪明，很迷茫，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之类的。

那时我们的作业上都会绑一个绳子，就是把之前的作业绑起来方便老师批改。我记得是明明把这篇日记绑到之前批改过的里面的，不知道咋的就被老师给发现了。

班里四十多个人，老师不可能面面俱到关心到每个。然而，有一天平时对我不怎么关注的老师，却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什么都没说，开始针对我地理的薄弱点给我耐心地讲了起来，还告诉我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从始至终，从没有提我的周记。可是，我却无比清楚，他一定是无意中看到了我的周记，知道了我的担忧和压力，才会耐心地讲解并开导我。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件事很小，不算什么。然而，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心里却无比温暖，更是在十几年后一旦想起来就忍不住感动。因为他当时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甚至是八股闲聊的谈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选择了默默地帮助我。

一个人的善良，并不一定得轰轰烈烈，它很有可能藏在细节里，藏在小事里，藏在别人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04

小时候看电视，特别讨厌那种坏人，他们说话难听，长得难看，做事狠心。

简直是对这种人深恶痛绝。

长大了才发现，这种坏人并不可怕，因为他是明目张胆地坏，大家都知道他坏，都会提防着点。

最怕的是什么呢？最怕的是那种，披着善良的外衣，依然内心丑恶的人。他们对一些人彬彬有礼春风满面，转身对另一些人恶言恶语置之死地。他们没有标准，没有原则，向来是看人下菜的。

看一个人是否善良，不是要看他可以善良到什么程度，而是要看他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你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们以另一种形式对待，细思极恐。

李晓懿曾写过这样的话：年轻时，我们都以为世界只有黑白两色，经历多了才确信，生活里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灰色地带，人性之复杂远远超越我们的想象。

而一个人最大的善良在于，在他可以任意选择的时候，在善与恶，在帮助与冷漠之间，他都从容而坚定地站在了正义和善良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