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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日记·听书笔记(38)|一口气听完《木心上海往事》

晨间日记·听书笔记(38)|一口气听完《木心上海往事》

作者: 椰岛晓露 | 来源:发表于2024-09-21 16:59 被阅读0次
    阅读记录

    从2024年5月起,我的阅读,我最大的改变是:少读纸质书,少听或少读微信读书,而是听帆书。听帆书,可以保护视力,也可以进行甄别,特别喜欢的就有选择性地读纸质书或者读电子书。

    今天,一口气听完《木心上海往事》。这一口气是多久?是5小时59分!这一口气也太久了吧?哈哈!这可是创纪录了,走养听,坐着听,站着听,做家务事听,做饭听,真地是一口气听完了。听完之后,人家都没播音了才知道,说:“啊,完了吗?”

    袁枚说,吃莱要“物味取鲜,全在起锅时极锋而试。”这就是说,什么东西现杀现烹现吃,不要停顿,它就好吃。我们现在说的这个锅气,就是趁着那个热气腾腾的时候,特别讲究的厨师甚至会计算说从出锅、成盘到端上桌子,总共几秒,才是最适合这个菜品味的时候。那么,读书也全凭“这一口气”,如果能一口气读完的书,要不是好书,那也就是说这本书是你想读的书或想听的书!现在社会上的阅读氛围那么差,个人阅读的心境也不好,全是浮躁、功利,读一本大部头的书,简直是要人老命,所以这“一口气”好难得!上一回一口气读完的书是云南昭通作家曾令云的《豆沙关》,距今十余年!

    “一口气读完一本书”也不能天天做,否则人的精力全部耗尽,偶尔为之,记忆深刻,回味良久。

    这本12.8万字的《木心上海往事》是木心的忘年交朋友铁戈所作,用情很真,事实应该相对真实,可为一读。     

    木心不是“草木有心”或“草木无心”,木心是一个姓孙的人,起初大家都不太知道,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大家都知道了他,始作俑者就是陈丹青的《1989-1994:文学回忆录》。

    他的人生大致可以非常粗略地分为四个阶段。

    第1个阶段,孙璞,江南小镇上的世家子弟;

    第2个阶段,孙牧心。青年至中年时期,木心一直都在上海,他对外用的名字一直都是“孙牧心”;

    第3个阶段,作家、画家木心。五十岁后才开始美国流亡;

    第4个阶段,晚年故乡隐居的木心(连老朋友都要确认才知道他是“孙牧心”的人)。

    孙璞、孙牧心、木心,三个名字串一生。

    “孙牧心”是木心使用时间最长的名,将近大半生。自四十年代中期到杭州、上海求学后开始,在整个上海时期,包括刚到美国的初期,都使用这个正式名。

    至于木心,据《文学回忆录》中,1989年8月27日给学生做《诗经续谈》讲座时提道:“古说‘木铎有心’,我的名字就是这里来。”

    《联合文学》编者曾问:“为何取名‘木心’?(是不是‘木人石心’之意?)是否方便公布‘本名’?”

    木心的回答很木心:“孙,东吴人氏,名璞,字玉山。后用‘牧心’,‘牧’字太雅也太俗,况且意马心猿,牧不了。做过教师,学生都很好,就是不能使之再好上去:牧己牧人两无成,如能‘木’了,倒也罢了。”

    木心说:“人说视死如归,我是视归如死呀。”本书作者铁戈,是木心19至55岁时的忘年交,他写的木心,真实性很强,他说木心“童年少年,在浙江,晚年暮年,在纽约。从1946年考入上海美专到1982年去国,他的青年期、壮年期,整三十六年,全在上海。暮年归里,老家不剩半个亲友,不言而喻,他一生交往最为密集的朋辈,不在别处,都在上海。”所以,写木心必写上海,这是了解木心的重要部分,此书是填补木心上海生活研究的空白之书。

    木心曾将朋友圈比作一个大花盆,因志趣相同、才情投合而结聚,大家把自己像花一样种到这个花盆里,相互辉映,互勉互爱,构成了这个大花盆的风景。

    木心在圈内交友甚为谨慎,而且十分挑剔。进入他视野认可为朋友,首先他得认为其人品可靠,对己不会有什么伤害,同时确信“相由心生”,认为人是可以貌相的。木心曾学过看相,因此也常以貌取人。其次,在艺术上,如音乐、绘画、演奏、学识等方面是否有一技之长,毫无功利气味。

    木心的上海朋友有:王元鼎、陈巨源陈巨洪兄弟俩、梅文涛、徐永年、铁戈等。

    王元鼎,是最早结识木心的,与木心年龄相近,是上海广告公司的人才,其实相貌俊秀,青春并有才华,潜油画和水彩。

    唐焘(唐友涛),比木心小12岁,董舒华会弹琵琶小提琴。他家高朋满座,木心与各朋友在他家饮酒赋诗。

    金石,钢琴家,与傅聪、李名强同在钢琴家俞便民处学琴。

    铁戈,比木心小20来岁。

    这些人互为朋友。

    木心进到这一朋友圈后,每次聚会,总是穿着出众,不是西式夹克,就是高领风衣,风度翩翩,相比之下,其他朋友们在穿着上都很质朴,绝大多数都循规蹈矩,而木心始终在形象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确有天外来客的风度,为众友倾服。木心比大多朋友年长十岁左右,在这圈里,他无疑学识最为渊博,见解超群出众,深受每一位的敬重,谁有什么写作,或绘画作品,都会请他做权威评价,并引以为荣。

    木心自嘲自己是断情绝义的熟练工,以他与王元鼎决裂为例。

    木心与王元鼎起初“酒逢知己千杯少”。

    每当木心同王元鼎出外逛街,两人常手挽手同行,情同手足,两人都注重衣着,外表新鲜挺括,皮鞋敞亮,引得路人注目。是年王元鼎正是典型的上海滩美男子,即使至今的晚年,虽是一头白发,依然颇有艺术家的风度。

    尽管如此,俩人喜欢在才能上争个高低,虽彼此倾慕却又互不相服。白天工作完毕,晚上休息时两人各自埋头读书,其中有一部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俩人都很倾心研读,次日见面大家背诵同一个章节,比一下谁背得多、谁背得更准确,一分高低。至于为何木心对福楼拜的小说情有独钟,后面会有详述。

    木心同王元鼎俩人同时在绘画艺术、文艺掌故等方面十分投机,形同知己,对烹调美食两人也都是行家,聚餐饮酒习以为常,喝到半夜扶墙而归是常事。

    曾经酒逢知己千杯少,后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原因何在?

    王元鼎说有一次木心请大家看画,作品都是水墨画,王元鼎本身也擅长国画,当面指出木心宣纸上的画有问题,不透明,有粉,为水墨画之大忌,讲得木心十分不悦,争议起来,结果不欢而散。

    中国水墨画上的颜料是否能加粉,朋友们有不同看法:林风眠的画就是有很多水粉,不足为奇。木心受林风眠很大的影响,所以会用粉。

    按王元鼎的看法,中国的水墨画应该只用水跟墨,不能用粉,所以很透明,但是木心认为唐朝画里面都有粉,唐朝时还没有形成正宗的水墨画,很多画,青绿山水,是用粉的。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俩人居然闹得如此地步,互不相让。王元鼎愤愤地说,有一次在溧阳路上的餐饮店吃点心,木心恰巧正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他,居然形同陌人,没有任何招呼,彼此就这么擦肩而过,再无往来。

    木心同王元鼎究竟为何分道扬镳,除王元鼎本人这么解答之外,没听别的朋友有什么说法,木心也从来一字不提。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深究。依我对两人性情的了解,不见得有什么更深的原因,无非是个性高傲,意气用事,转不过弯,放不下面子,稍一不合,前情旧谊,一笔勾销。最遗憾的是都不肯“屈尊”和解。而木心在这方面似乎格外讲究。连他自己,也曾自嘲过是断情绝义的熟练工。

    木心对陈巨源的关怀,超乎陈巨源自己的想象。

    沙龙点评画作,木心对陈巨源他们的画都给予极高的评价,都是放在世界艺术史的背景下评论,高得连陈巨源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陈巨源回忆道:“唯独我的画好像特别引起他的惊讶,连连说:水分用得这么好,完全中西合璧,画得这么好,真想不到。”

    1979年上海首次民间自发“十二人画展”,牧心写四首七律《贺陈公画展四韵》祝贺。

    陈巨源感慨道:“定是我连年的勤奋,终于获得了不同凡响的成果,后来我越发感到,是木心让我发现了自己,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就是木心。在木心的评点下,对自己的艺术处在什么地位有了比较清晰的认知,更坚定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信心。人需要鼓励,更需要高人指路,木心适时出现在我的艺术道路上,一声惊叹,就让我明白此生没有白来。”

    木心与李梦熊的交往,也算一个短暂神交却无好结果的例子。

    木心说----

    “友谊有时像婚姻,由误解而亲近,以了解而分手。”

    “我爱的物、事、人,是不太提的。我爱音乐,不太听的。我爱某人,不太去看他的。现实生活中遇到他,我一定远远避开他。这是我的乖僻,是为了更近人情。”

    可是,陈丹青说李梦熊是木心在纽约经常提起的人。

    陈丹青感慨:“我现在推想起来,他们只有两三年的交情,可是此后,我跟木心整整二十九年,不到三十年,他几乎不停地在说他。我没有听到还有任何一个人他经常挂在嘴上。”

    木心多次谈到他和李梦熊之间的友谊的蜜月情。说有一天晚上大雨瓢泼,李梦熊进门脱下雨衣,后来提及此事,木心说当时李梦熊来晚了,进了屋,根本不提迟到这回事,还撇开话题,很快两人一起散步,里穿风衣,扣子不系,随风敞开,一手拿壶,一手拿杯子,初次见面两人谈了三四天,累极了,也好像把人谈空了。分开几天后两人又接着谈,李梦熊说这几天你是不是偷偷读书了,木心承认。李梦熊又说,你是不是读了法兰克福的文化形态学,木心只好又承认。然后立即说到,你不也偷偷读了书吗,你是不是读了‘冷社会’、‘热社会’,李梦熊也笑。

    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是,木心同李梦熊这样一位神交的朋友,竟然因一本《叶慈全集》,俩人绝交,而且是木心自己亲口所说:“六十年代我外甥女婿寄来英语版《叶慈全集》,我设计包书的封面,近黑的深绿色,李梦熊大喜,说我如此了解叶慈,持书去,中夜来电话,说丢了。我说不相信,挂了电话,从此决裂。”

    他的隐痛,他的暮年不愿再见的自认为是他的工友的人,他的履历中缺失的那段,都与那段打击有关。他的工友回忆到----

    “记忆中,无论木心经受多少打击、劳作多么辛苦,下班后一定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特别是冬天,他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系好围巾,披一件整洁的旧黑大衣,从容走向晚霞燃烧的前方;他还在极其有限的生活费中省出小钱,慰劳自己,如他喜欢吃‘凯歌’五分钱一只的葡萄干面包、西海电影院对面小吃摊上一角钱一客的生煎包子,在夏季买一根八分钱的雪糕,立马像顽童般兴高采烈。这时,木心凸显了他单纯、幼稚、可爱的一面。”

    他的恩人胡铁生的儿子胡晓申回忆这些往事时说道:“后来我跟木心讲到这些事的时候,他笑笑,他说,其实厂里管我的也好,骂我打我的也好,在我的眼里都是不屑一顾的,我没有把他们摆在一个同等的位置上去看,因为他们没有文化,不懂艺术,我白天被人dou,被人da,干最脏最苦的活,都没有关系,晚上回到家里,是我的世界,我就是王子,我可以写我喜欢的,画我喜欢的。他就是这样的心态。木心还说:因为我对艺术的挚爱,所以再大的痛苦,我都可以把它坚持顶过去,因为我要完成我的艺术的使命,要完成我文学的使命,我这两件事没完成之前,有再大的屈辱我都可以忍住。”

    因为胡铁生的成全,木心去到美国,活出了另外一个由牧心变成木心的人。

    (2024.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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