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何晓晴所在的高中同学群甚是热闹,其实用“热闹”一词来形容,还是不够给力,若是用“沸腾”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大伙儿在组织同学会。
时光匆匆流逝,自从高中毕业后,一晃已过十多年了。如今,听说要开同学会,大伙都如春江潮水般响应,怎不兴奋?怎不激动?人生几个十年啊!
可这个同学会,说说倒是容易,真正找起人来,还真是个麻烦事。同学们都希望当年文理三个班同学一起聚。那怎样找齐这三个班一百五十人马,还真成问题,毕竟这个同学群目前还不到一百人马。
同学会准备工作做了半年,同学们分头找人也找了半年,天涯海角,一曰相聚,还真找到了各奔东西的同学,除了一人没找到,这个人就是杨子。
杨子是何晓晴内心永远的伤痛。这么多年了,何晓晴以为自己早将他忘了,她一直如此认为,可当大伙在群里发出了只有杨子没联系上时,何晓晴曾经冰冷的心忽然变得柔软,她忽然甚是想念他了。尽管与他已有十多年未见面了,但她内心里依然有他的位置,深藏在心底,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那人,那景,那些往事,依然如一幅幅旧照片般清晰又模糊,只是她不敢,也不想去翻阅。这几年,何晓晴在单位里碰到了那么多烦事,这使她更是怀念起高中时代的纯真美好岁月。
可谁也没有他在国外的联系地址,谁也没有他在中国老家的家庭住址,他就这样与高中同学隔绝了,如同在地球上消失了般。
何晓晴翻开了搁置多年的日记本,多彩的记忆已是泛黄,上面沾满尘土,她打开了扉页,那满是故事的字迹映入了她的眼帘,心不禁颤动了一下,她慢慢地翻阅着曾经的故事:
“毕业后那一年,我终于决定把心安下来,也许我真地厌倦了心神不定,也许是我真地孤独了。终究是一个女人的我,终究需要一个沉稳如山的肩膀让我依靠。
从小到大,对我好的人太多了,在我心底,从没学会过“珍惜”两字,即使迷茫过,即使也伤痛过,但我依然坚硬,我会将本已柔软的心,重新抚平,努力将之粘连完整,我从不轻易让别人知道我内心的脆弱,我宁愿一个人,默默地擦拭伤口。
也许我真该相信“缘份”两字, 我从没想到,曾经的繁华如梦,曾经的往事如烟,昙花一现般凋零,再也不会美丽,这真应了一句佛语,“缘来即灭,缘起即空”。我也从没想到接下来的大学四年,我再也没爱上过别人。
想起读高一时,年轻的班主任说过:“不要以为自己青春年华,就可以肆意地浪费感情,浪费多了,有一天当你真地可以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再也爱不上别人。”那时的我,似乎走进了这个咒语,偌大的世界,芸芸众生,我竟爱不起来,想想人生真是悲哀。
记得有一天,在大学隔壁寝室,遇见了高中理科班的班长,他叫我的名字,我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自以为一表人才的他,满怀信心,一连给我写了五封情书,封封痴情十足,但不知怎的,一封都掀不起我的爱意。明明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去喜欢曾经的他俩,但他俩的名字竟会一直烙印在我心里,鬼使神差,如影子般追随着,让我释怀不下。
就这样,我竟在他们身上浪费了四年的大学光阴,不值一文的四年青春,柏拉图般的四年爱恋。我从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单纯可爱的小学妺,最终成为了一个外形飘逸,内心灰色的女孩。有一天,我拿起镜子照照,才发觉以前纯真可爱的模样,再也找不到了。
青春只有一次, 青春不再来!
人的一生中,真正对你好的人没几个。有人问我,“你还爱着曾经的江寒原和杨子吗?”听后,我禁不住哑然失笑。对于江寒原,也许只是小女孩一种感动的爱吧?在江寒原为我放弃学业的那一刻,我想我似乎爱上了他,但当他回来后说回家只是吓吓我时,我刚燃起的爱焰又马上熄灭了,我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地喜欢他了,毕竟他与我似乎不是同一道上的人,他做事不顾后果,可当时的我是循规蹈矩的女生,而且多年的同学,我深知他与我有类似的性格:倔强,骄傲!也许我们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彼此,但我们就是不可能真地在一起,这终究也是性格决定的。关于杨子,我自始至终知道,他的世界很宽,面对着矜持又自尊的我,他迷恋的只是一时的梦儿,当他终于知道江寒原也在我旁边绕圈时,他不啻惊愕,那时的他也许就准备放弃这份情感了,或许他认为我对他感情不够专一,或许他偏执地认为我平时对他保持的一份距离就是因为江寒原的存在。
人生就是如此错综复杂,感情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也许一切的错,都在我身上,也许我只适合一个人的世界,自由,任性,独来独往,与世无争!”
读着泛黄的含泪的日记,何晓晴不禁伤感,故事中,清晰地记录着她与杨子的那段纯真的往事。
往事悠悠。高中毕业那年,因为另一个同学江寒原,何晓晴与杨子就这样擦肩而过。十多年过去了,何晓晴以为自己早忘了他,可实际上,杨子的影子只是深藏在她心底,她不敢翻阅罢了,她从没将他淡忘过。如今,同学群中天天在找寻着杨子,这竟唤醒了蛰伏在何晓晴心中的那个梦幻,她竟又想念起他来了。
同学会定在11月中旬,可杨子依然杳无信息。群里经常挂起杨子的名字,如雷贯耳。就剩他一人联系不上了。杨子就像一个失踪多年的孩子,被人牵挂着,念叨着,可又找寻不到。
其实何晓晴知道,高中时,与杨子关系最好的除了她,还有一个同学就是在上海工作的萧凯,他俩曾是同桌,但如今她不知道,而萧凯竟也没有杨子的联系方式。
在朋友聚会中,何晓晴碰到了文文,记得文文是杨子初中时的同学,杨子与高中同学没联系,或许跟初中同学还有联系。但文文说初中同学群中也没有杨子的任何信息,而文文带给晓晴的只有杨子姐夫的一个电话,这姐夫的电话还是文文从一个初中同学处问来的。
没有杨子的直接电话,如今有了他姐夫的电话也好,杨子曾经与她那么要好,即使不成情侣,但这份浓浓的同学情谊依然在她心底,何晓晴不希望杨子遗落于同学群外,她以为自己早忘了他,可如今她竟心疼起他,心疼就他一人没有收到开同学会的信息,她不想如此。
何晓晴叫高中班长给杨子姐夫打了个电话,让人欣喜的是,杨子姐夫说杨子这次刚回国,正在他家,并答应晚上去问问他想不想参加同学会,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竟没有下文了。班长给他姐夫打电话,不接;给他姐夫发信息,也不回……
华丽典雅的厅堂中,觥筹交错,酒水四溅。醉酒的欢呼、甜蜜的歌声,如茶水般氤氲,弥漫在夜幕迷离的灯光下。同学们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兴奋与喜悦中。
这是何晓晴班的高中同学会。
何晓晴看到了眉飞色舞的萧凯,他正被一群女同学围着,谈得欢腾。萧凯也看到了何晓晴,他捧着一杯红酒,缓缓地向她走了过来。
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萧凯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一份当初的稚嫩,多了一份岁月中的成熟与自信,你笑迷迷地走至晓晴面前。
“你好!我们的美女!”
“少跟我油腔滑调!”何晓晴抿嘴一笑。
“没叫错呀!你可是当年我们男生的梦中情人哦!”萧凯越发调皮,说得晓晴脸都红了。
“别再开我玩笑了,我们都老喽!”
“何晓晴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不老女神!无论时光如何更替。”萧凯越说越高调,似乎要在晓晴面前发誓般。
何晓晴不再说什么了,萧凯和杨子都是她当年最好的哥们,多年不见,依然亲切。也许有些情谊,在时间的长河中,真地会越来越浓郁香甜,
“经常在微信中读你的文章,你将你所有的喜怒哀乐之情压缩在你的文章中,这么多情感沉淀着,堆积着,你活着不累吗?”萧凯轻飘飘地说着,“你的文章虽说风花雪月,但写得还不够大胆,你看周边这碰撞声,这醉酒声,这欢呼声,有多少人性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灯光闪烁中,萧凯杯中的红酒在荡漾着,回旋着,映染在他笑嘻嘻的脸上,扑朔着一种红通通的得意的神情,似乎要将晓晴看透。
何晓晴闷声不说。
“没联系上杨子吧。”萧凯终于说至晓晴想听的事情了,“当年,你要是选择我,就不至于如此。”
何晓晴内心一痛,但马上又变得平静,的确如他所说,当年萧凯也一直对她很好,但她的心一直在杨子身上。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也许靠的是“缘份”,而她与杨子也终究是“有缘无份”。
“老同学,你在上海发展得还好吧?”晓晴有问没问。
“还可以,在美国也有办事处了。”
“你本就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其中一个男生,我一直相信你会业有所成。”
“托你相信,但我依靠的还是阿甘精神。”萧凯用双手作出往前冲的样子,何晓晴禁不住被他逗笑了。
“读书时,坐在后排的你一本正经,现在怎变得如此油腔滑调?”晓晴诘问道。
“其实我还是我,没变,只不过刚才故意调戏了下你,没想到,你一如当初般正经,一点也没变!”萧凯甚是无趣,“我也没有杨子的任何信息,这小子,当初与我那么好,竟也不给我打电话。自从出国后,他就不跟任何人联系了,也许是想过另一种清净的生活吧?
“随便他吧,我只是觉得就他一人脱离这个组织,有点遗憾。”
“他当初是不是受了你的刺激?否则不会不联系任何人呀!”萧凯定定地看着晓晴,似乎要看透她的心思。
“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当初,是他不听我解释。”晓晴涨红了脸,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小子一直有股性子,读书时一直如此,与我同桌三年,我最了解他,所以毕业后十多年了,他仍不与我们联系,我理解他,他就这性格的人,一股死性。”
“他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晓晴不由得一阵感慨。
同学会上,大多数同学和任课老师都来参加了,毕竟有十多年未见面了,大家都甚是激奋,场面甚是感人。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杨子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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