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细蒙的雨,简陋的出租屋,王亦念沉默的呆在角落。
手机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他装作没听到,独自思索着,这往后的生活,又该怎么过?
电话铃声再一次想起,王亦念抬头撇了一眼,随手把手机拿了起来接听。电话里头是他母亲,要他明天回家一趟。
王亦念点了点头,回了个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又是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
次日清晨,王亦念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便坐上公交回乡。
粉色的云彩布满半边天,夕阳的余晖洒在小河,明晃晃的河水被渡一片金光。鸟雀归林,顽童还家,家家户户升炊烟,路灯亮着,对眼望去,很是刺眼。王亦念回想到过去,自己在城市漂泊的时光,那段看着小桥流水人家,在夕阳西下,自己独自回家时光,内心不免油然起一缕悲伤,不径感叹道:“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人却不是当年的少年了。”
王亦念回到自己那个破旧的家,那里什么都没变,但人却不同了,他的父母和兄妹变成了一个个令人抽象的动物,有变成猪的父亲,有变成鸡的母亲,有变成蝙蝠的哥哥,有变成狗的妹妹。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更是不敢相信这些人形动物是自己的家人,他只感觉这个世界疯了、癫了、混乱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
他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猪人的父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鸡人的母亲马不停蹄的干着活,唠叨个停;狗人的妹妹在一旁静静的写着作业,麻木无神;蝙蝠人的哥哥时不时的飞着家人的后背,吸上两口血。
他鸡人的母亲看到他,开口说道:“果然你也变了动物,模样像头呆呆的牛。”
王亦念双眼无神的看着,仿佛他鸡人的母亲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他不反驳,也不否认。
他鸡人的母亲见他不说话,想跟他拉近一些近乎,便打起了感情牌,絮叨她对这个家的付出,说什么为了王亦念特地的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等他回来吃。
王亦念连连点头,应着她的说法。他鸡人的母亲,见此也不在含糊,直言道:“你哥哥的情况你也是知道,30多岁的还打着光棍。但前天相到了一个姑娘,愿意当他老婆。这次叫你回来,也是谈论一下你哥的婚姻问题……”
王亦念打断道:“所以呢,想要我帮他出彩礼钱?”
他鸡人的母亲,连连点头道:“我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这彩礼钱也不多,也就20万,妈相信你也是出得起的。毕竟嘛,当年还不是因为你哥,那你也不会………”
“停停停!”王亦念打断道,“少给我来这一套,为了当年那事,我也付出了不少了吧!怎么现在连他结婚的彩礼钱,也要我承包?”
他鸡人的母亲一听就不乐意了,怒骂他是白眼狼,说生他不如生一个小猪仔,养你这么多年,竟这样对待我们。
他蝙蝠人的哥哥停在他鸡人的母亲后背上,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一边歌赞着母爱的无私,一边辱骂着我无情且自私。王亦念静静的看着,不反驳也不打算理会,就在那默默的听着,好像早就习惯了。
他猪人的爸爸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这边,不过停顿两三秒,便继续看他的电视,偶尔也会抓起旁边的肉干,塞到嘴里。他狗人的妹妹,双眼无神的写着作业,麻木的抄了一遍又一遍英语单词。他看着这个病态的家庭,他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力与疲惫,早知如此,那他就不回这个家了。
听了半天,他妥协的说道:“我同意帮哥哥出彩礼钱,你满意了吧!”
他对人的妈妈一听这就乐,连忙摆出一张慈祥的笑脸,笑着拉他去饭桌上,说什么他赶了一天的车,该放松放松,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王亦念和他蝙蝠人的哥哥坐好后,要连忙招呼他猪人的爸上桌吃饭,喊了一声他狗人的妹妹,便马不停蹄的给自己的丈夫备酒,给自己的儿子盛饭。
王亦念看着桌上的饭菜,瞬间没了胃口,到有点想吐的感觉。这菜没一个正常的,红雪花样的肉汤、血红的肺片、碳烤的腰子、甚至还有眼角膜和骨髓都充当上了装饰摆在盘子上摆放。
他完全没有胃口,连同那有腊肠的饭也吃不下。他感觉自己吃的根本不是饭,更像是一个血淋淋的人,自己母亲挑着吃,自己妹妹啃着骨头,自己的哥哥喝着汤,自己的父亲大口大口的炫。
这太疯狂了,丝毫不比那些恐怖片的惊恐程度低,一桌的鬼,共同吃着一个人。王亦念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变成动物的家人,奇怪的饭菜,让他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他想,应该不是吧!可真不是吗?不然这一切怎么说的过去?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他看不明白,他真的看不明白。王亦念自顾自的说道:“肯定是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应该休息休息,最好再看个医生。自己果真是病的太重了,太重了!”
“今天是着实的累 ,累的出现了幻觉,累的吃不下饭。是该休息了,是该休息了!早些睡吧,自己可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如此、如此才是正确的,我怎么又睡不着?真是太奇怪了。”
王亦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 也睡不着,睡不着让他本就烦的心,更烦了。竟有些记忆错乱,他发现自己从一个精神病院的病房中醒来,自己被五花大绑,怎么也动不了。旁边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手中的笔在不停的写,好似在观察自己并记录相关情况。他怒了,嘶吼着大叫的说:“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没病,我要回家。”
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回应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在纸上写:病人王亦念,臆想症更加严重了。
“他还有救吗?”
“估计没有救了”
“好可怜的一个人。”
“确实,被原生家庭折磨成这样,他活着也算是个奇迹了。”
………
病床外,两位白大褂的医生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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