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下高跟鞋,脱掉外套,一侧身窝在沙发里,随手拽过夏凉被。
缓过疲劳,烧水泡脚,拿起书。贾平凹《愿人生从容》。他是陕西人,写山写水写陕西也写陕西的人。古炉村的狗尿胎,摸鱼捉鳖的人、清风街的引生,他写那些最接近土地的人,他找一双最无助的眼睛看生活,他们于是成就了他。
我蛮喜欢贾先生的文字,散文小说都喜欢。他大量使用方言,山西人的属性,那些文字下的气息很容易心领神会。只是,我总在读过他的文字以后陷入情绪,就像现在。我总想起沼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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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先生讲故事,从来吝啬结局;生活却不能像故事,得一日一日的走下去。
于我,习惯皆大欢喜的模样,不喜下笔悲伤的文字,就像自己的朋友圈。
永远将生活构建成想象的模样:远方、读书写字、健身瑜伽…哪怕下厨,也要营养均衡,精致摆盘,衣服永远叠地一丝不苟、餐桌上一直有花和水果、书架上的书坚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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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着手机里的相片,看着镜头下远方的自己,虽然过去不足半个月,就发生了恍惚,似乎很难相信自己,曾经在那一个时光里停留。
是喽,这些时间构建,只是生活的一个断面。这个事实或许旁人经常会忘了。
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
7点闹钟的声音偶尔觉得刺耳,看不到尽头的睡意全靠冷水洗脸、爬楼梯解救;到了办公室,桌上三五成堆的文件一不小心就超过身高,屁股不离椅子头不离电脑一晃就到了吃饭点,一抬头水杯里的水还是满的,领导刚安排的事情还忘了做。
鸡飞狗跳,兵荒马乱,这都不是事。
甲方拜访,算账收钱,都得求人。先备课,对方阅历、做事风格,家庭情况、业余爱好等等;专业梳理,底线试探,各种汇报后赶鸭子上架:几乎看得见自己低三下四地吹嘘拍马。
商场谈判,得失算计,似乎也能应付。
是啥让我难过?古炉村的狗尿苔从小被人呼来唤去,个子矮力气小成分不好,赚不了多少公分(计划经济时代换取粮票的依据),日子靠婆一点自留地马虎生活。清风街的夏天义死了,五个儿子媳妇吵闹着下葬立碑的钱咋分摊,引生盼着夏风回来决定碑上该刻啥字。那个摸鱼捉鳖的人叫任一民,上无父母下无兄妹,三十三岁没有成家,经常将带有纸条的瓶子扔在河里,希望能遇到有缘人。我记得胡蝶最终去找黑亮一起生活了。
共情能力,是这个词语,有人给我说过。我不喜欢贾先生的故事没有结局。他总是冷漠地,找到一双眼睛,一个村庄,摘取一个时间段让故事自发上演,10万,20万字数一到,遥控器一按,故事戛然而止。可我总不能忘记那双眼睛,拥有那双眼睛的人之后将如何生活,我无法置之不理。
文字应有力量的,这些群体既被社会知晓,就不应该维持原样不是?我不喜欢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不喜欢贾先生的故事没有结局一样。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愿自己真正活成想象中的模样,愿人人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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