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长江边此刻,我紧紧靠着栏杆,春日暖阳毫不吝啬地扑在我并不宽阔的后背。暖,穿过深灰的牛仔衣、起了几个小绒球的毛衫,薄薄的秋衣,分毫不差地抵达心里。这样的暖,好想再钻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方才晾起的格子衬衣,湿漉漉的下摆闪着亮晶晶的水光。水汇集在最低的一个圆弧角,逐渐饱和,圆润的一滴,再也不堪其重,砸在阳台的砖面上,直至粉身碎骨。
那人起了,踱过来问早餐吃什么?我看着水花发愣。
凌晨听到电话响,是他打的。迷迷糊糊,不知几点,我起来开门,才想起昨晚反锁了门,他是进不来的。
跟你说了,会很晚回来,你还反锁门?他颇有怨言。
门被开锁公司打开过,能不怕吗?肯定得反锁啊。我复上床与周公继续畅谈。
清晨醒来,看到微信里有未接通的语音,得知那人回来是凌晨三点多。往日里我习惯睡觉前关机,昨日倒不是忘了,点开公众号听文章后就懒得关机了,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如若关机了,他在门外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冥冥之中,给他留了一线机会。
昨天的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我要在学校待上七八个小时,想着卿早晨出门带了钥匙,我就寻思偷个懒,不想带我的一大串钥匙。反正她爹也正好在家宅着。
你信不信有些事就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等在那个关口,伺机给你一当头棒喝。下午他给我信息,晚上要去一趟外地,我在课堂上瞥见,也没往心里去。晚上八点多,下了晚自习,我和卿步行回来,上楼后我才找她拿钥匙。
看卿两个校服口袋轮流摸索,然后一脸似笑非笑地摊开手掌,以为她开玩笑。我不甘心地在她口袋里搜了两个来回,果真是没有。
钥匙呢?难道跑步时跑丢了?一天七堂课、三节晚自习,加几场800米狂跑,面对我的问话,卿同学已经一片茫然雾水满头了。
立刻给她爹打电话,别人已经过了东站,正疾驰在去长阳的高速上,要很晚很晚很晚才回来。送钥匙回来,显然不现实。去妹妹那里?去姑妈那里?唉,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草窝,去了折腾半宿,打乱一干人的生活节奏。去酒店?身份证也没带,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去睡那么多人睡过的床榻。
啷个办?最后还是妹妹电话里出主意,找开锁公司。她说她都找开锁公司几次了,开锁公司在公安局有备案,不要紧的,竟然让我无言以对。出门,素来没有忘记过钥匙,这一次纯属过于相信他人,偷了懒。
偷懒给我的教训就是,再莫要偷懒,不然给点颜色你看看。
去门卫室找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卿是心大,她直接去小区荡秋千了,留我苦等开锁人员。19分钟后到达,一个小伙子,我也看不出多大年纪,反正嘴巴吧啦吧啦特能讲。带来的工具箱打开,起子、钳子、扳手、锤子,一样没用上。拿一个薄片片儿,伸进门缝,上下轻滑几个来回,然后猛地往上一划拉,咔一声门开了。天哪,半分钟不到!锁是防君子的,此话不假。
小伙子要我的身份证,大概怕我不是这家的主人,安全起见,要身份证留底,万一有入室行窃案件发生,算是留下证据。
白天开锁50元,这晚上我们都是收80元,您看我这个速度还可以吧。我哪知道行情,说多少是多少,娃还等着做作业呢。
建议您换个指纹锁,以后给您优惠!顺手吧唧一下把广告贴在了我门上。
我说好,心里却想着家里换指纹锁,办公室不会换啊,办公桌不会换啊,我还得带钥匙,又何必换。话说回来,换了指纹锁,会助长健忘吧。
人的劳动力、记忆力甚至思考力的退化,是不是因为太多智能的用品进入生活,取代我们的身体力行而导致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