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没了

在简书写了第一篇文章后，我说有好几年没写这么长的文章了。现在翻到了以前的旧博客，发现时间并没有那么久远。最后一次是两年前，外婆去世的时候写的。

那一夜我得知噩耗，寄情于文字。次日赶回去，也未看到外婆的遗容。因此外婆的去世对我来说总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鲜活的形象，从不曾变过。只有外公的悲痛懊悔、妈妈和阿姨送丧时的哀哭、舅舅们惨淡的脸色、我自己默默流过的泪，是真实刻骨的回忆。

外公从此失去了妻子，妈妈和舅舅阿姨们从此失去了妈妈，而我从此失去了外婆。我的儿子，他也失去了太外婆。今年清明时，儿子曾说起，他也知道什么是去世，“我的太外婆，就是我妈妈的外婆，她去世了。”外婆去世的翌年春节，我带五岁的儿子去过太外婆的坟头拜年，他还一直问为什么要在这里拜年，太外婆为什么在泥土里面。是的，她火化后仍然回到了泥土，就在她生前倒下的番薯地旁边。外婆突然去世，没有留下一句话，只留下无尽的回忆，就像在她的坟前，看近处的田野，远处的山，心里好像很空又很满，那样不可言说的感触。

附两年前的旧文：

外婆没了

grace猫2015-7-16 23:35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爸爸妈妈的电话，电话那头有点异常的吵，而我听到的是更加异常的话。妈妈说，外婆没了。

外婆没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妈妈说，外婆就是这么没了，自己没了，昨天上午她去地里割番薯藤，就这么一头栽下去，再也没起来，晚上就去了。妈妈也是从杭州赶回去，到了已经半夜，赶不及。

我说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我发现我今天已经来不及回去，我要非要赶回去，就也会半夜到，反而会让妈妈担心。妈妈瞒了一天才告诉我，本来还不想让我回去，她知道我工作忙。明天上午外婆就要去火化了。我只能明天一早坐高铁回去。怎么能够想到，再次去看外婆会是去殡仪馆！

我下班了。发现完全没办法跟平常一样思维活动，整个人像在梦游，过马路都被人喊小心看好了车，进了小区有熟人跟我说话我完全反应迟钝。我没有哭。我一直以为我是感情比较淡漠的，我们家人都是，跟爸爸，妈妈，哥哥通了好几个电话，大家的声音听起来都正常，没有人在哭。可能他们已经哭过了，在看到遗容的最残忍那一刻。也可能，太震惊了反而哭不出来。而我，在妈妈的保护下，又一次没有直面死亡。因为没有直面，就一直不能相信事情真的发生了。上一次这种情况是我的太奶奶，我爸爸的奶奶去世，他们瞒着我，等我知道的时候，葬礼都已经过去很久。这一次是外婆，他们还想瞒着我的，可是又一想，万一下次我回去又说要去看外婆……

现在我很庆幸上次回去的时候去看了外婆。我虽然跟老公说了句，老人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但我真的想不到，这真的成了最后一面！五一，离现在两个半月。我和老公带着我儿子去看了外公外婆。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他们，可是让他们高兴了一回，现在想来，也是好的。那天去的时候外婆还戴着老花眼镜在做手工串珠的活儿呢，外婆从不肯闲着。我儿子喜欢这些珠子，外婆带着我们上楼去，找出了她藏着的几串珠子，给我儿子玩，成了我儿子珍爱的宝藏。没想到，这些珠子现在变成了纪念品。

我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怎么可能，总是在想外婆的音容笑貌，在回忆上次她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再多跟她说说话，再多去看看她。永远在忙着干活的外婆，总是张罗着给我打荷包蛋的外婆，总是笑呵呵的外婆，她难道真的没了吗？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呢！外婆没了，叫我外公怎么办？他比外婆年纪更大，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啊！妈妈怎么办？阿姨怎么办？舅舅们怎么办？他们都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而我，再也不能笑着跟我儿子说着我的外婆怎样怎样，像个孩子在炫耀。外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