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于白
[壹]
现在是凌晨03:28分。
似乎只有偶然被自己注意到的呼吸声,才能证明时间还没有凝固,世界也没有停止。
我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可大脑却不肯放过它那饱尝失眠之苦的可怜主人。脑海中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溢出:回忆、幻想、面孔、场景......这些碎片般的意识在我脑海中野蛮地生长着。忽然之间,就像过载的机器,这些意识在不知来自何处的轰鸣声里变成电视机的雪花点——而后又是一轮新的生长,周而复始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起身下床,这个失眠的夜晚如同过往无数失眠夜晚一样稀松平常。
“失眠已经成为危害年轻人健康的头号杀手。”如果某个研究失眠领域的学者,想写一篇诸如此类的论文,我倒是个不错的案例,他或许会说:“你们看小王同志,成天顶着个大黑眼圈、虚火过旺面庞浮肿、皮肤暗沉粗糙,吴彦祖也变成了赵本山呐!”不过我觉得搞学术研究的不是说相声的,应该没这么贫。
而我,也仅仅是在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属于我的孤独时刻里取悦着自己。可我并不讨厌孤独,更不讨厌和自己对话,反而有点享受这一过程。因为此时此刻你的想法纯粹的忠于了你的内心,你可以让你的思想不受制约的去触碰多种可能。你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思想活动:思考事物的本质,或是带着反思去审视自身。
我不是个哲学家,也不是存心跑题。只是想在我杂乱野草般的意识里先抓住一角,让它脱离狂风的侵扰,然后再去梳理、组合那些脑袋里天南海北撒欢的文字或段落。
[贰]
关于想要当个作家这件事,我自决定之日起,从来没有底气十足的和人聊起来过。每次说起时都是模棱两可的把它形容成一个爱好。
唯独一次掷地有声的回答对方,是在北京遇到了一个喜欢穿花秋裤(那种女生常穿的棉质且特别薄的紧身裤,我不知道叫什么,请原谅一个傻直男的审美品位)的美国大姐问起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我用特别蹩脚的英文告诉她:“I’m a unfamous writer。”回家路上拿手机一搜,还真有“unfamous”这个词。
那是唯一的一次,我把心底那个裹藏在温室里的欲望萌芽不假思索地揭示出来,不是因为对方多么使我一见如故。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成长自与我不同的社会体制中、接受着与我不同的普世价值观、与我有着不同思维方式和交流方式的人类。和她坦白,简直再安全不过了。
因为接下来我不用继续回答眼前的听众诸如此类的问题:
1、你能养活自己么?
2、你凭什么?
3、你的书呢?
4、你是不是在这儿跟我装逼呢?
这是在我表达完自己真实想法后,最常被问道的四个问题。但令人遗憾的是,除了第四个问题我能确定我没装逼以外,其余问题我竟然连有理有据地说服自己都做不到。
我记得霍桑写过一则短篇小说《美之艺术家》,当中有这么一句话:“所有高超表演的奖品一定存在于它自身之中,否则就存在于徒然之中。”而写作于我,最基本的奖赏我想应该是写作的本身,尽管这一过程总体上是一种十分孤立的状态,隔三差五还要忍受便秘般的文思枯竭。但这种痛并快乐的状态带给我一种安全感,一种“我之所以为人”的安全感。我的生命不再庸庸碌碌,它开始有了意义。
对于我来说,我想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服我了。
[叁]
我想靠文字养活自己、我想和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共同思考和感受、我想用文字构建不同的世界和人物。这不是心血来潮的虚荣或是不合时宜的任性,这是一条我从迷失和总结中找到的自我救赎的道路,一条可以令我即使失败也能坦然面对平庸的道路。
是的,我想当个作家。这是我心底生动而真实的念头,在反复无常的自我逃避、自我质疑之后;这个念头依然从这个荒芜的灵魂中生根发芽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害怕这个想法多么荒唐,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又是多么的痴心妄想、众人眼中那个不务正业的虚荣傻逼。所以我在逃避着。但不论时间和空间怎么变化,不论你怎么告诉自己务实一点,做点这个年纪该做的事(相亲结婚、回到你的家乡、考个公务员或银行柜员),你依旧无法将这颗发了芽的迫切渴望浇灭,反而在挣扎过后看着它又比之前长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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