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半,明明已经奋力送走了名为冬季的客人,却把作为交通工具的冷风给留下了。白天很少见它在外面闲逛,像个听话的小孩。而一到晚上就全然管不住了,只能任由它在这座城市撒欢。
走着,走着,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预报传来大风的预警,毛毛雨适时的下了起来。扯了扯了并不厚的外套,继续漫无目的走着。漆黑的夜里传来几声无声的吼叫,仿佛在宣示着午夜十二点半后这座城市的主权是归黑夜所独有。
路灯仍在忠实的执行的它的任务,任由着黑色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他总是守着那一片不大不小的地盘,铜墙铁壁,坚不可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和车。走到马路中央,现在就算想跳舞也没有关系。何不跳支舞。
凌晨的街头,在马路中央跳舞。并没有喝醉,也没有失恋之类的倒霉事。
影子跳的很好看 ,在黑夜里他拥有了自由的权利。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个孩子。
“喂,跳舞有那么开心吗?”我冲影子喊道。
话语被黑夜吞噬,几只飞蛾正悲壮的扑向路灯,一次又一次。
径直坐在了路灯下。
影子似乎还没跳够,依旧跟着音乐在晃动着。
音乐轻飘飘的在灯光下响起,仿佛也害怕被黑夜包裹一般。
那个寂寞的男孩做着不寂寞的梦
这座失眠的城市寂寞包围着我
怪这寂寞寂寞寂寞寂寞的夜
都怪这寂寞寂寞寂寞寂寞的夜
睡不着下楼去买酒吹着无聊的风
走在喧闹的夜市寂寞包围了我
怪这寂寞寂寞寂寞寂寞的夜
都怪这寂寞寂寞寂寞寂寞的夜
一曲完毕,影子似乎也跳累了,缓缓的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不回家?”影子问我。
“为什么想跳舞?”我反问道。
“或许是憋的太久,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该跳个舞。”
“难以理解。”我朝他摊了摊手。
“没关系,迟早会理解的。”
“嗯,或许是的。”
一长串的沉默接踵而来,谁也不再发出声音。
点上了一根烟,并不吸,看着烟草一点一点的燃烧着。
“心情不好?”先开口的是影子。
“我想是的。”
“原因?”
“说不上什么原因的,我这个人,一不高兴就会如此,但是你是我的影子,想必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就算我是影子也不是万事通。”
烟灰烧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一辆车不紧不慢的跑着,好像从未看过这个夜景一般,司机朝我们看来,按了两声来喇叭,我冲他摇摇头,便开走了。
雨水已经打湿了头发,顺着脸庞滑下。虽说是毛毛雨,却顺带让衣服也变得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让人格外难受。
影子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他看起来黑乎乎的,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身体虚幻而飘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黑夜的地盘,面目自然是看不清楚,但这是我的影子。
“那么,为何事烦恼?”影子先开了口。
“并不是特定的某件事,你知道的。人类的忧愁从来不是一时兴起,那是由一个一个小小的坏心情不断累积。养了几天的宠物不知为何死去;亲密的人渐渐离开;水果篮里放坏了的苹果;总在梦中不愿离去的那个人......”
手上的香烟已经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倔强的燃烧着。也对,从出生起就被赋予了燃烧的使命,不拼命燃烧又能如何呢?
“人就是在选择以及接受选择中循环往复,为前一次锤头懊恼,为后一次心惊肉跳。宠物姑且不提,太久无人理睬的水果自然会由于过度的孤独从里面坏掉;亲密的人不联系大多会选择离开;至于梦,梦是自己选择了逃避于是在夜里接受惩罚。”
影子咀嚼着风,吐出了一段又一段字句。
“就是因为如此,无论是我的脸还是我的心,都不过是对任何人都无意义可言的尸骸罢了。我的心同某人的心相擦而过。啊,我说。噢,对方应道。如此而已。谁也不举手。谁都不再回头。”
“不要把村上随手写的话当成人生信条啊,一条长长的人生又何止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说的也是,累了,回家吧。”
影子安静下来,乖乖的回到脚下,我抬起脚,他也作出相同动作,是我的影子。
穿过路灯与路灯间的黑暗处,影子时隐时现的在脚下晃悠。路过一家尚未打样的小商店,买上两罐啤酒,一包香烟。
回到家倒在床上喝光了啤酒,点上烟慢慢的吸着。
影子说的很对,长久以来我一直被某种东西所束缚着,或许该试着挣脱了。这么想着,吸完了最后一只烟,闭上眼睛,在酒精的包裹中睡去。
这一夜终于不再做梦。
排版|叶藏海
文章|叶藏海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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