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出租车,就拎着大包小包跌跌撞撞地往小区门口跑,高跟鞋像雨点一般滴滴答答声音局促地叩击着地面。下车前她看了下表,刚过零点。太晚了,太黑了,一个人都没有,心慌意乱地沿着高大的路灯笼罩的小路,顾不上姿态可笑,跑快点,再跑快点。
这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普通年轻人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落脚之处罢了。路过保安室,值夜班的保安大爷仰在破了皮漏出海绵的椅子上睡得正香,脚翘在桌上,旁边的显示器年代久远,早坏了,监控模糊不清,有几格直接黑了屏。保安室的窗户许久不擦,很脏很油腻,窗槽结了蛛网。
她匆匆路过,从保安室周围这片光亮跌跌撞撞地跑进小区一望无际的黑暗里,这里面大多数的户外照明灯都因为年久失修而彻底灭掉,只有少数的几盏还坚强地亮着——也是,那点物业费还不够塞牙缝,她恨恨地想。偏偏自己公寓所在的27幢还在小区最里面,每次天黑了回家,都要独自走过这么一段让人心惊肉跳的路。突然窜出只野猫都会吓到她。
猛然间,她很清楚地听到了两声闷闷的咳嗽声,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独居女孩子特有的敏感让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不由冷汗津津。她开始仔细听身后的脚步声,手死死拽着袋子,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但有些轻微颤抖的脚步暴露了她的胆怯。而此时,身后的那个脚步声逐渐越来越重,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拉扯着黑暗的影子向她扑来。听着在一片死寂中指向性无比明确且日趋高频的陌生人的脚步声,她感到双手双脚都在发软,越是着急步伐越是缓慢沉重。
可是离27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好绝望。下一个拐角处,恰好挂有一面大大圆圆的凸面镜,恰好,这里还有一盏幸存的照明灯,她一个抬眼就在镜子里看到了那个尾随她的人——身型高大的男人,衣衫不整,手里攥着个空酒瓶子,离她不过十五六米远。
最大的恐惧和最大的勇气都在那一瞬间爆发,她把身上的累赘都丢下,快速脱了高跟鞋拔腿就跑,长发和连衣裙摆都随风飞起,她在急速蹦跑的情况下过滤掉风声,捕捉到了那个男人愣了一下之后,气势汹汹追来的脚步声。无助感如汹涌的浪潮将她包围吞噬,恐惧像冰山的尖角戳破她脆弱的防御。不知道哪一瞬间情绪就会彻底崩溃,只是凭借着人类求生的本能机械地拼尽全力地跑着。跟水泥地只隔了一层丝袜的双脚火辣辣地痛。
真的很难熬啊……终于,终于看到了27幢的单元门,旁边…旁边还有人坐在台阶上。距离越来越近,她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然是在别的城市念大学的弟弟!
她一下子瓦解崩溃了,挂着满脸泪痕,扑向他嚎啕大哭,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单元门口的台阶上,弟弟沉默着听完了她断断续续的诉说,握着拳头骂骂咧咧要去找那个早就不见踪影的男的算账被她拦下了。一边安抚弟弟,她心里也后怕得很,这天碰巧大三的弟弟和导师来这座城市参加宣讲会,所以活动一结束就偷偷来找姐姐想给个惊喜。如果换做平时任何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夜晚,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而且现在越理智,越气愤自己为什么蠢到往家的方向跑。可是能怎么办,那么短短的决定命运的一秒钟,能制定出什么天衣无缝死里逃生的绝佳方案?
后来弟弟帮她捡回了大包小包和高跟鞋,本来定好的酒店也退掉了,决定在她家沙发上将就一夜。那天晚上她噩梦连连。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弟弟离开后十几天的一天下班回家,没有加班,天气又很好,她哼着小曲准备开门,怪异的是,钥匙刚插进锁孔,门轻轻一碰就开了,她虽诧异却没多想,估计是最近脑子不好早上又忘锁门了,很自然地走进去习惯性地摸灯的开关,忽然门“砰”得一声关上了,而她还没摸到开关,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
“备用钥匙挺好用的。今天你男朋友总没来找你吧?”
完成这篇小说的契机是在一个深夜,微博上挂着韩国女孩遭尾随的热搜,监控视频让人看了胆战心惊,我思考了一下,连夜写了这篇小说。除了主线内容,其实在文中有一些细节也能提现这个小区存在的安全隐患——比如值夜班却睡着的保安,坏掉的监控,年久失修的照明灯。平日里或许不起眼,但侥幸心理是会酿成大祸的。这个结尾其实比较开放,也许只是那天晚上主人公做的一个噩梦(文中有提到“噩梦连连”),也许如字面所述,是真的遇害了。
几个提示:
1)凶手如何拿到的备用钥匙?关于凶手可以拿着备用钥匙进入女孩子的家,不要忘记,她跑时把所有大包小包都丢在了原地,也许就是在凶手返回去的路上从包里翻出来的。
2)“她”为什么没察觉备用钥匙丢失?其实很简单,生活总会有一些盲区,你平时用的钥匙不丢,又怎么会想起备用钥匙呢?(已知备用钥匙一般不会和平时用的钥匙放在一起)
3)凶手的身份其实对应两种不同的结局:第一种,是梦,那凶手就是个深夜尾随独居女子的醉汉,偶然事件。第二种,确实遇害的情况,凶手就是长期跟踪观察主人公的可能有反社会倾向的变态。
最后随便说几句:
我本人还是学生,阅历浅,对社会事件无体会无经验,漏洞百出也不稀奇。才疏学浅,叙述多有不足,只是抱着一种对此类事件的探究心理罢了。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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