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整园子是户外活,要看老天爷脸色。下雨天停工,一出太阳又是高温暴热。挖土刨坑,砂浆石块,肯干这种辛苦活的人,基本都是50+的年纪了。
工头是按天给他们结算工钱的。工人们有自己的节奏,干一阵活,树荫下抽烟喝水歇一会,每天工作8小时。
约定的完工日期一拖再拖,有时候看着只剩一点活,某个区域就收尾了,我们出入时也就方便些,而到了下午4点半工人准时收工,心里难免焦躁。然而看着工人晒得黧黑的皮肤,还有些已是半头白发,忍不住想这是谁的父母亲?他们为谁从事这样辛苦的体力活?虽然知道他们也有基于生存逻辑“磨洋工”的狡黠,想到他们夏天太阳下,一天汗水和着尘土8小时,还是不忍心说什么。
买了冰棍和牛奶,送给工人们吃,他们很意外地接过去,露出笑脸说谢谢。那一刻忽然体会到一种美好的品质,接纳善意的自在与努力生活的尊严。辛苦劳作的人,看见了就传递一份看见与尊重。
工地再乱,心不乱就好。工期再拖,总有完工的一天。
在电锯锤子铲撬的声音中,每天早上我认真地给自己做简单的早餐,认真地吃。那是我对自己温柔的安抚,
天气是老天爷的事,只有顺应;包出去的工程是包工头的事,忽略过程,关注结果;每天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发生的事,才是我能做主的。
女侠摄影天气刚热,周末回家的儿子就问我:“妈妈,是不是可以喝蜂蜜柚子凉茶啦?”。
书生之前爱喝饮料,两个孩子也跟着他喝饮料。整个夏天,他们一件件地喝冰可乐雪碧果粒橙,我想到这样喝饮料对身体的损害,时不时就会焦虑。
直到几年前的夏天,我开始烧大壶凉茶,加上蜂蜜柚子放冰箱,书生和儿子喝完觉得冰爽解渴,这凉茶就慢慢地替代了饮料,成了家庭夏天的标配。
带着欢喜心烧凉茶的夏天,不知不觉成了儿子的习惯。我爱家庭这些关于季节的符号,春有香椿煎蛋和土豆饼;夏日凉茶加青梅酒;秋是大闸蟹配黄酒的饕餮;冬有炉火方肉桂花酿等雪来。
活在平常的光阴里,我用欢喜与热爱致敬四季。人生并没有太多大事每天等着我们做,无论怎样的日子,认真活过的每一刻,就在呵护滋养身心。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事物,不过是带我们体验种种相遇和别离。惟有与自己的相约,随时随地。
女侠摄影从三楼搬了几盆花,放在客厅窗户前,遮挡了些许院子的凌乱。下雨停工的日子,泡一壶茶,听雨打落在各种物品上,感受变得宁静的世界,有时候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并不觉得浪费了生命。也许在看似虚度的时光里,长途跋涉的灵魂终于可以安睡片刻。
待到晚上做日课时,无论是练字还是看书,雨声打在窗户上,如老友来访,轻叩门扉,黢黑的夜色里闪烁着点点灯火,时光其实没有感情色彩,痛苦与欢乐不过是心创造的景色。
我早过了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年纪,在中年的人生客舟听雨,花红树绿,草长莺飞,一路走过的悲欢离合,暗淡也明亮。就像这正改造的园子,打碎的凌乱与重建的欣喜同时发生。
平淡安好地过一生,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对吗?
女侠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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