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归人

脚踏上地面的一刻，陈生才觉出不同：几年前坐车颠得他脑仁疼的这条石块泥巴路，已经变成平坦的水泥路了。路面拓宽了两倍，起码是个双向车道了。不比之前，两辆车迎面驶来，还得专门瞅准一处稍稍开阔的位置小心错车。

陈生扯了扯衣角，加快了脚步。要是此刻路上还有同行者，一定会惊讶于一个拖着半人高大行李箱的瘦弱年轻人，走路居然脚下生风。

走了十几步，他突然停下。原来，是想不起那几瓶托朋友从国外代购的卵磷脂，出发前到底装没装进行李箱。要是这么点给家里带的东西都忘记了，那自己可真浑了。陈生赶紧打开箱子一阵翻，翻到最里层才记起来：为了方便到家就拿出来，卵磷脂都塞进了书包里。

他还是不放心，取下背包打开一看：呵，可不都躺在里面吗？陈生心头一松，反而没那么着急到家了，又发现衣服都汗湿了粘在背上，索性停下来，借带着水汽的夜风，让自己凉会儿。

路两边是一畦一畦的水田，每一畦田里，都映着个被风吹皱的月亮。他想起小时候中秋，爸总会做一桌子菜，妈拿出夏日里就酿上的杨梅酒，他也被允许喝一杯。一家人在门口支张桌子，对着的也是这百十个明晃晃的月亮。

陈生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似乎漂浮着，那杯放了好些冰糖，杨梅酒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