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词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1. 军训
徐风一直记得那年入学时,在系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林筝。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也仍记得纤长的睫毛下那扑朔迷离的眼神,笼着寒水笼着纱,像他在等她永远没有讲的话,他要听什么,她要说什么,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林筝也记得那年第一次和他的相遇,很多年了,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些记忆隔着积年的陈灰带着令人呛咳下泪的烟尘,不肯轻易打开,却一下从盒子里丝丝缕缕飘了出来。
辅导员老师,林筝一直患有紧张性头痛,需要的话可以到医院开证明,她的情况应该不能参加军训——
林筝的家长,请您理解一下,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目前还不能准假,我们会把她的情况告诉教官,尽量照顾她的情况。
辅导员您可能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爱做噩梦,这两年更是一紧张就头疼,去年高三时还晕倒过。
按目前的情况看她还是健康的,所以是不能准假的。
徐风闻声好奇的向后转过头,看到一个身形有些瘦小的女孩,细长的马尾,大眼睛,皮肤很白,白衬衣,黑裙子。旁边短发带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显然母亲为她请假的一番话令她有些不自在,双手时而放在背后,时而抱住双臂。
晚上他和老同学加室友周望说,呵今天我去系办公室拿器材,有个女孩还没开始军训就要被吓跑了。她妈帮她请病假说她头疼。
周望一如既往的问,漂亮么?
——还可以吧。
——那辅导员准了么?
——当然没有,老付难道是吃素的么。
——呵呵,那你……
周望含笑看了他一眼。
徐风是从初中就引人注目的男生,周望说他还守身如玉是因为没有人找得到打开他心门的钥匙。
第二天在操场,徐风看到剪了短发穿着草绿军装的林筝无可奈何的站在篮球架下,身边几个女生正在悄悄耳语着什么。
——集合啦,不要拖拖拉拉!
辅导员老付高大的身影闪了出来,朝向女生这边断喝,看起来女孩子们很少被这么凶过,都带着委屈的表情,一路小跑着排好了队。
——报数!
1-2-3-4……
声音越来越小,传到林筝这里,几乎听不到了。
——大点声,不要像蚊子哼哼!
林筝低下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老付瞪了她一眼,算是饶过了她。
中午在食堂,周望八卦的说,那个请假的女生解散时哭了,看起来好可怜。
林筝的防晒霜被没收了,教官说她不但自己用,还悄悄传给其他女生用,一个上午,那个系的女生站军姿都不够安静。
如果说老付一直在全系奉行苛政猛于虎,那今天应该还没开始!
下午骄阳似火,几个男生在操场跑圈,和老付抵触的下场。当然谁也不会料到,现在还是跑,过一周学会匍匐前进,再不忿就只能爬了。
匍匐前进就是爬,身体距离地面最低的爬。老付交代教官,谁敢站起来就给我踹下去!
单衣单裤,爬一上午,衣服不会破,但胳膊肘和膝盖的皮肤一定会破,女生们早就研究好了方案,手绢,纱布,一层层防护提前包扎好。没有人会检查女生衣服底下的猫腻。
第二天,老付一个一个去拆男生的纱布,拒绝检查,就要面临去操场一圈圈的匍匐前进。
那天很多男生手肘破皮,一个个轮流报告去医务室,女生的情绪一点点在崩溃,最后从队尾传来抽泣声,一个变成两个,三个,渐渐哭声连成一片,抽泣变成放声的哭。教官说,唉大家怎么了,原地休息,我讲个故事好不好,我唱个歌行不行……
一切无济于事。小齐教官只好让她们席地而坐休息了一下午。
老付放话,一定要查出谁先哭出来的。队尾的女生是林筝。
没有跑圈,没有匍匐前进,老付在傍晚解散时点名批评了她,娇气,临阵退缩!
解散后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围在林筝身边,张影搂住她的肩膀说,今天多亏了你呀,休息了一下午。大家说,真的他今天对你太客气了。
林筝说,你说他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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