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班里和小家伙们纠缠,这个哭那个闹,还得完成教学任务,教他们穿衣、系鞋带,小白兔蹦蹦跳,索拉索米索瑞米哆咱们一起做律动,哇噻,大灰狼跳了出来……排开小朋友不看,你只看我在这里干的事情,会不会同情地想把我送精神毛病医院去?谢谢你的好心好意,我蹦蹦跳跳的都要累死了,还是让我自己进去躺平吧。
每天都有哼哼唧唧的,就不能利利索索的来利利索索的回家了再闹腾给你爸爸妈妈看去吗?咱俩是陌生人好吧,你也将就着客气点,咱差不多就行了,这都几天了,从早上哼唧到晚上,你嘴巴不累可是我的耳朵累啊,感情我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啊,就天天这样看你们流完眼泪流鼻涕吗?
有时候我还是会急火攻心的,一着急也闹情绪,只不过为了几两碎银天天按时上班而已。快要退休的肖老师笑话我说:“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才到哪里,后面长着呢?”这算安慰还是算刺激,她一张嘴我就看不到希望。周老师比我大几岁,她大概工作有四、五年了,她哈哈笑着说:“再过两年,方法越来越多,就好了。”她很贴心,遇到难办的娃,会主动来帮我,我在时而开心偶尔烦恼中慢慢成长着。
高洁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长睫毛小嘴巴,她妈妈完全是按照洋娃娃的样子生的她。这么漂亮的小孩,就数她哭起来最烦,她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闹闹,她大哭小哭唧唧歪歪哼哼唧唧,三、四天了就没停止过,好不容易把她哄好,安静不闹腾了,老师正给小朋友们讲故事呢,她突然一阵爆发式大哭,引起全场小屁孩撇着嘴巴想配合她,必须马上制止她,带她出去。
怎么会越看她的哭越像表演,只要就她自己了,就立刻不哭了,还叽叽喳喳的想跟老师聊天,主动告诉老师她爸爸在哪上班,她妈妈在哪上班,她爷爷奶奶家在哪,家里还有几只小狗几只猫,问题是一天到晚谁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聊呢?只要不陪她聊天,只要一进教室,她立即撇着小嘴开始哼,跟唱歌一样不停哼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啊我要回家……”终于把一向淡定的肖老师也哼烦了,下午离家长来接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肖老师问她认识回家的路吗,她回答说认识,肖老师郁闷的对我说:“你把她送回去吧,我实在是受够了。”
我换掉我的平底鞋,穿上我的高跟鞋,就带她出门了。这个机灵鬼真的是认识路,她带着我在那些犄角旮旯的街道里穿来绕去,小嘴巴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开心地说个不停。我没有想到城市光鲜漂亮的高楼大厦背后居然隐藏着另外一个陈旧逼窄的世界,破破烂烂的老式居民楼、坑坑洼洼的狭窄道路,地道战一样的布局,高洁居然能记得路,我跟着她绕啊绕啊,终于穿出这一大片居民区,她指着一栋老式的四合院说到了,就“咚咚咚”地跑过去敲门,我没想到会这么远,穿高跟鞋的脚都走疼了,正在想待会怎么走回去,有点犯愁。
那边高洁忽然哭了起来,真是的,到家了也哭啊!她跑过来说妈妈不在家,家里没有人。我说那老师带你回教室,等你妈妈来接你,她坚决不同意回幼儿园,顽固的要求我继续送她到外婆家。
我告诉她我的脚疼,我已经走不动了,不能送她去外婆家。她开始任性地哭闹,路过的人都看我们,感觉我欺负小屁孩,我扭头就走,她抱着我的腿哭喊着不让我走。
那一刻我没有忍住,想都没想,就很大声地吼她:你烦不烦啊,你闹几天了,你没完没了,你在这里等你妈妈吧,求求你以后再也不要来幼儿园了。
她愣住了,一下子收了她的哭闹,静静地看着我。
我蹲下来,拉过她说:“对不起,老师真的脚很疼,而且心很烦,是老师不对。”
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说:“老师,我跟你回幼儿园吧?”我说:“你还是别去幼儿园了,以后你自己在家玩吧。”
“不,我以后不哭了,我要跟你去幼儿园。”她态度坚定地说。
“你以后不哭了吗?”我问。
“是的。”
“那你以后怎么来幼儿园呢?”
“我高高兴兴地去幼儿园。”
“真的吗?不要骗我,我真的受不了啦。”
“绝不骗你,骗你是小狗!”她伸出小手指要和我拉钩。
我们拉了钩,决定一百年不变,当一百年的好朋友。然后,她牵着我,我们沿着原路有说有笑地走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没要妈妈送进来,自己跑进教室,笑眯眯地大声问“老师早上好”,然后坐到她的位置上玩手绢,肖老师蹊跷地看着她说怎么会变了一个娃。
她其实是个快乐的孩子。感觉她和其他孩子的哭闹不一样,她不是因为害怕,没有安全感,她是需要有熟悉的人陪伴,需要语言的交流来证明彼此的熟络。
从那天以后,她好像与我确立了联系,她被我关注,成为朋友,就可以安心地融入到集体中去了。
没有合适的配图,凑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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