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不少文章在评论《我的前半生》里的大家时,都说大家失败的原因就是赖在家里当工作主妇,没有事业,大学生千万不能学待业,应该出来上班,不要和社会脱节,否则,你和那些办公室里脑子灵光,衣着靓丽的大学生比,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似乎,上班成了大学生们变得有“吸引力”,外加挽救婚姻,爱情,工作的法宝,成了女性修炼,成长,自我完善与自我实现的必杀武器,这话虽然也没什么错,大学生确实要各方面独立,要接触社会,要上班——但是,不上班的大学生(或者男人)就一定与社会脱节,就一定是没有事业吗?
个人认为这个问题值得商榷。比如,做工作主妇持家算不算一门事业?在我心里是算的,在某些发达国家也是算的,所以国家要发工资给工作主妇们,因为这是待业们完成了一部分社会分工,应该得到肯定,至少应该得到经济上的肯定。
中国古代妇女都没有职业,结婚,养育孩子,照顾工作就是待业们的事业,所以寡妇一般都称为“寡妇失业”,等于是丢了工作,要再就业了。圣人曾经曰过,“齐家治国平天下”,换了现代人的思路可能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我把我们一家四口,或者八口的小工作管理好了,就能去治国平天下了?其实,这个“家”在当时指的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家”,大家,有军队,有土地,
有人民,有征税,管理好这样一个“家”,和现在管理好一个城市差不多,所以,一个城市你能管理好,那么全国,全天下,或者也可以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也可以去试试手了。
当然这样的“大家”比较少见,规模再小一些的,比如荣国府的当家主妇王熙凤,待业虽然没有“工作”,也没有上过班,但待业每天干的事儿俨然是一家大集团的CEO干的,每天清晨起床,一直要忙到夜晚,中间无数下属(家人媳妇)来汇报工作,来请示,一天大大小小上百件事儿要处理,每天几千的银子流水要待业批示,拨款,调度,这王熙凤也没上过长江商学院,和登山家王石同过学,但大家都说,什么是职业妇女?王熙凤只要一出家门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精明干练的职业经理人,家和职场,对待业来说,舞台是一样的,聚光灯是一样的,待业创造,和展示的才能也是一样的,最多是装修不同,穿越过来也不过是多了一台电脑,一部手机罢了。
所以,凭什么说所有的工作主妇,全职主妇都是在混吃等死糊弄岁月,一天一天的发胖,变懒,脑子进水,思想硬化呢?处理家务也是一门专业好不好,比如大作家伍尔夫,波伏娃等等,待业们在自己的思想领域里都是杰出的,大师级的人物,但唯独,这两位女作家都特别怵家务,连带着连家里的保姆都搞不定,伍尔夫宁愿去住旅馆,也不愿意和保姆打交道——调配,指挥佣人也是一门学问,老舍,张爱玲都在小说里写,给太太找一个女佣或者老妈子,“太太会调配不会”?不会调配就是业务不纯熟,就是专业缺失,就是管理不好下属,团队合作受影响,从而就影响整个工作事务的运作。所以,张爱玲自嘲道“没有佣人,也是人生一快”,因为待业对此也是“业务不熟”,没办法去搞定那些奇葩佣人的。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明,没有上班,不代表没有工作,不代表没有事业,不代表这个人没有创造任何价值,不代表没有吸引力。凭什么只有进入电视剧里搭建的那个巨大的道具办公室,在里面装模作样地接接电话,谈谈生意,就算是有事业有魅力与社会联系紧密了呢?在家里穿着睡衣,喝着茶(当然也可以咬着葱油饼),写作,画画,做设计,写程序,研究案例,甚至于绣十字绣,做花灯,做手工木器,藤器,饼干,蛋糕,小龙虾……甚至是炒股,做中间商做经纪人……只要努力把一件事做到极致,难道这些都不是事业?难道都不是在和外界互通有无彼此学习与精进吗?
现在有不少人大学毕业,喜欢自己在家创业,并不刻意去找一个有名号有头脸有五险一金的地方上班,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体安置在那一格一格的小空间里,日复一日地去做一颗大机器里的最小的螺丝钉——其实有没有你这螺丝钉,机器照样转,地球更是照样转,去上班也不过是混混日子,给他人,给社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我在认真上班,认真做人”的假象罢了。尽管我们的社会,现在还是对做全职的,在一个“正经单位”上班的人给予最高肯定与最高评价;对于做半职,做兼职,乃至于“无职”,只在家里做自由职业者的人投以怀疑,投以不屑,投以“你和外界脱节了”,“你没有吸引力了”“你没有工作只是一个无业人员,是一个混混”等等诸如此类的偏见与流言,但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以后,你完全可以对着全世界气定神闲地朗朗宣布:我喜欢我的工作,但我一点儿也不想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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