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临冬。
我摸索在沙发上,蜷着半酥麻的双腿,那一厢,我的丈夫又在骂骂咧咧,他想让我去看看啼哭不止的婴儿。
我撕了撕好几天没有洗的已经出了油的长发,耷拉在耳边,找了半天,才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另一只失偶的拖鞋。
路过客厅的全身镜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穿着宽大睡衣,面无血色,毫无生机的一只女鬼,我扒拉扒拉头发,镜子里的她跟着我扒拉扒拉头发,她真可怕,我心想。
他又忍不住说了一堆,相处了快一年半,我才明白,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当初相亲的时候,媒婆说了他高中肄业,而我一本本科。我什么都没有图,我告诉我自己,他只要对我好。
但是我们都没有明白,这个好原来是有期限的。
过期了,味道就变了。
卧室里,孩子依旧哭闹不止,他坐在床上,手里的烟灰掉落在我们新婚的地毯上,灼了一个洞,那是结婚前,我精心选的羊毛地毯,原以为是精致生活的点缀,现在仿佛是在嘲笑我当初决定的愚昧。
“孩子哭成这样你没听见吗?你看你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真让人倒尽了胃口。”
似乎是听惯了他的冷嘲热讽,我只是抱起孩子哄了哄,屋子里的烟味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推开了一扇就近的窗,外面新鲜的空气真好,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说,最烦我这个油盐不进的模样。
当初开始争吵的时候,偶尔还会反驳几句,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还当你是个宝,我得哄着你。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自己真可笑。
这就是我千挑万选的夫婿,那个需得我真心喜欢的心上人。
他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对于他来说,车更像他的家。
他说我是一个没有意思的人。
但是我们不能离婚。
他说他几乎倾尽家财才娶的我,没有钱再去换一个。
他用的是换,诚然,我被当作是一个物品。但他永远没想到这个词有多伤人。
我为什么还没有离婚,我早该离了,从那次晚上我说吃酸奶泡麦片,他说我结了婚还这么矫情的时候,我就知道。
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我拿起了手机,朋友圈里的那些闺蜜们,有出门旅游的,有收到花晒幸福的,有手牵着手散步的,那一刻,我觉得今天的太阳隔外刺眼。
划掉手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既不想让她们太幸福,又害怕她们太不幸福。
因为幸福这个词离我太远了,我伸出了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换台的时候,看了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说了一个故事。
他说张爱玲即使是在家里很困难的时候,依旧穿着旗袍烤面包。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精致。
我想,我这样,究竟怪谁。
怪他拉低了生活的水平,还是怪自己错误过了的生活方式。
我换下了睡衣,洗了洗头,画了一个精致的妆。
然后做了一桌子饭菜,饶有兴致地点了几根蜡烛,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他回来的时候,我给开的门。
手里拿着一份依旧温热的麻辣烫还有一只玫瑰花。
我心里想,还好,他还记得我爱吃麻辣烫和喜欢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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