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冬至,是北半球黑夜最长的一天,是最绝望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天,从今天开始,白昼将一点点变长,该是多么兴奋又有希望呀!
这天,中午刚好我值班,接完班就遇到退药的病人,我很关切的问退药的原因,病人说:“早上吃了米酒,医生说不能用头孢,不打针了,我们又不知道”,我就问要全部退吗?病人说是的,就把输液的药全部给我,我看到药单上还有口服的头孢,就说那口服的头孢也不能吃,要不要退掉,病人说退掉,然后就给他打好凭条让他去退费,过了几分钟就新开了美洛西林,却只有一支5ml的氯化钠注射液,我问不需要溶媒吗?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就来直接开骂:“MMp,GRD,护士说没有盐水,谁让你全部退完的?”我强装镇定的说“没有溶媒找医生开,你刚刚说全部退完,而且你换药溶媒可能也要换,我也不知道医生会给你开什么药啊?”然后他的老母亲开始做不住了,和他一起骂“MMp,没盐水怎么打,怎么工作的?”我说您说话好好说,骂什么?没有盐水去找医生开,在这里骂也解决不了问题,在取药的病人让我不要理他,他和他老母亲更加不依不饶的开骂“你们这些狗日的,从九点开始一直跑到现在,跑来跑去,你个狗日的”,我气得很想骂人,但是作为医务人员我必须要维护医院的形象,而且作为一个女孩儿,如果他出手,我怎样应付这个彪形大汉?幸运的是保卫处的同事听见骂声赶来调节,这时候他老母亲更加大声了,好像这样的气势可以让人跪倒一样,她的嗓门和气势和他那儿子如出一辙,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思想上的沉淀。
从到门诊开始,我便知道,就算大声说话、就算没有达到病人无理的甚至于我们是违法的要求都会被投诉,看到同事们和病人的冲突,我想我将会且必定会和他们一样成为这无尽矛盾中的主角。同事说被骂就骂下,久了就习惯了;领导说要理解病人的焦虑,理解他们的无理取闹,但是凭什么呢?我们是工作人员,不是任人打骂的奴隶!每天上班就跟打仗似得,就连上厕所、喝水都要小跑着,生怕病人多等一下,如此快节奏的工作,繁琐的解答,还要遭受病人的辱骂和威胁,如果不是窗口的那块玻璃,可能就不只是被骂的命运了。
取号系统的存在,整体缩短了病人等待的时间,医院到处贴的标识指引牌似乎成了装饰墙壁的图纸和饰品,导诊的存在也被无视,所以我们既要承担导诊的工作,也要承担病人因为不会取号而理直气壮的责备。十年寒窗,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们拿着微薄的工资,坐着高强度的工作还要忍受病人的非议和辱骂,只要病人投诉,就以我们为过错方论定,本来已经一肚子委屈,还要被批评一顿。
经常看到医务人员被打被杀被踢流产的消息,不禁感到一阵凉意飘过,冒着生命危险在上班,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大环境下的牺牲品。媒体的导向,看客的“作为”,病人的嚣张跋扈,不知道哪天就成为了出气筒,别说基本的权益,甚至连生命都维护不了,本该救人的翅膀,常在灭火时被烧伤折断。
公立医院改革,药品零加成,我们成了医院眼里“为医药公司养的闲人”,做着医技的工作,拿着行政的工资,各个临床科室会因为病人量增加而增加奖金,而我们似乎永远在最底层,作为药师,是病人来院就诊的最后一到程序交接员,每个科室的病人都会涌向我们,但是并不会因此而而得到相应工作量的工资,病人在医院任何一个地方受的气都会积攒到这里爆发。我们必须在短短的时间里审方、查药、发药、交代服用方法,认真听的还好,不认真的会问你好多遍,加大声音还说态度不好要投诉。交费、取号、拿药,简单的程序,仍有一大堆人拥在面前,看到药不管是谁的就乱抓,我们就要像防着小偷一样防着他们私自拿药,像教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说何处交费、取药,叫到之后还要解释为什么要就诊卡或身份证,现在又不能刷脸直接出药。一天的工作下来真的是口干舌燥,头也疼。
作为医务人员,我渴望让病人得到舒心的就诊体验,希望他们早日康复,哪怕繁重的工作和微薄的工资,但是在尊严遭到践踏、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我们的权益何处维护?我们的未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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