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子被划入了农业产业园,要拆迁了。老庄子虽然不是文化古村,也谈不上厚重,但拆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舍。
老庄子叫中钱庄(可能钱姓人多吧),旁边还有南钱庄,西钱庄,北钱庄,众星捧月一般。但独独缺了东钱庄,像梅花少了一瓣。有风水先生说,这个庄子少了一角,变成了兜子地,一水斜飞而去,藏风但不聚气,谈不上出大富大贵之人,但衣食温饱不愁。想想也是,我记忆中确实没有出现一个有突出成就的人。但家家户户尽管不富裕,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老去的村庄一条四五米宽的小河,汨汨流淌绕庄而过,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绸带。但已经没有了我们儿时的清澈和甘甜。几年前小河被清淤,两岸的树木大多被清除,不过漏网的依然顽强地生长着。落叶在寒风中飘零,我努力分辩着各种树名,忽有奇想。都说现在的小孩聪明不假,但现在小孩认读植物的能力远远比不了我们的童年。像苦楝,骨榆,刺槐,桑树,现在有几个小孩认识?我们那个时候都知道什么树叶能养蚕喂猪,什么树的果子能吃,什么树会生洋辣子。
小河的一年四季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乐趣,还有物质。特别是夏天,小河更是我们的战场。摸歪子(河蚌),放丝网,张虾子,釆老菱,摘莲蓬,身上常常被鸭虱子咬得青一块紫一块,但每每都收获丰盛,拎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家,也常常受到奶奶的笑骂,不过晚饭也常常让我们多吃一碗。
有时和孩子们谈起我们儿时的往事,她们大多不能明白那个时候我们那么小,为什么就敢下河捞鱼摸虾?她们当然无法理解,她们生活在现代,父母长辈把她们宠得像小王子小公主,处处护着,什么事都不让做(现在有人逐渐认识了这也许就是教育的误区)。我们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几个孩子,大人们为生计奔忙,那有时间来看小孩。一般都是大的带小的,为了不被淹死,一点大就跟着大人下河,先是掉码头桩,狗爬式练得差不多了,就让大的带着去深水中扎猛子了。那个时候那个男孩女孩不会游泳,都会被小伙伴取笑。也有胆小不会水的被淹死的事,村西头钱姓的两个女孩,十一二岁那年傍晚去河边淘米,失足落水淹死了,那哭天抢地的场景着实让我们安份了几天不敢下河。
老去的村庄回望老庄子,没有新的建筑,大多是七架梁的平房个别二层楼,墙面多以斑驳。年轻人都在镇上市里买了房,住在老屋的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几乎都不养猪了,只散养着不多的鸡鸭鹅,留给过年回家的孩子们吃。老庄子也没有了以前的清洁和整齐。隔别隔拉都长满了茅草,一些腐败的柴草杂乱地堆在墙角,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排水的沟坎年久疏于清理,积满了污水。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老庄子,他都已经老了,像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不管你怎么努力,岁月哗哗地流逝。
承载着童年回忆和欢乐的老庄子,也应该让他走进历史的册页了。因为他养育的孩子们都记住了这里是根,但生长的枝叶在外面的世界已经绚丽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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