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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悸47/文
夜色总给人间留了那么一点好处。海风呼呼地给炎热沉闷的城市扇着风，灯火点点温柔了缓慢的影子，沉静的倦意会牵着他去寻找一点美好。
杨歌刚搬进老街，发现这里的街坊都异常热情热心，简单的让他看不懂。最近邻居大妈还介绍他去一家奶茶店做服务员。
老街跟外面真不一样，无论天空是白是黑，都给人舒适。杨歌第一次感觉上班无比的放松。午夜前的十分钟，一个女生轻轻推开了奶茶店的门。他在收拾着客人遗留的垃圾，回头就看见穿着精致的深蓝色绸缎旗袍的她。他赶忙拿毛巾擦了擦手，微笑问道：“小姐，您要喝点什么？”
她不假思索：“红茶奶盖。”付钱后，便匆匆离开。
在一旁的服务员瞧见她离去，八卦的跟杨歌说：“刚才那女生奇怪的很。”
他并不喜欢八卦别人，只敷衍的点了点头。
杨歌第二天值班时着实被女孩吓了两跳。她一身灰尘仆仆的，哪里还有昨天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在之后的每一天里，她几乎是变着花样穿衣服，惟二不变的是来店里的时间点和那一杯红茶奶盖。
今天她浓妆艳抹，比以往多了几分凛冽。一身红裙，生人勿近，有毒。
杨歌按例问她。她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他以为她在思考着换口味，谁知她指着桌上的照片，问：“这照片是你拍的吗？”
杨歌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一沓照片，认真的点头：“是我拍的。”
她笑道：“那你是学摄影的吗？”
杨歌来了兴趣：“嗯，你也喜欢摄影？”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照片懂我。”
杨歌有些好奇的地问道：“懂你？”
她道：“是。”
最后杨歌照例做了红茶奶盖。她把攥在手里的钱抚平了递给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歌一怔，告诉了她：“我叫杨歌。”
她惊喜道：“我也姓杨唉，我叫杨惦生。”
经过这短暂的闲谈，杨歌对杨惦生的好奇日渐加重。等待着杨惦生推门而入，只见她衣衫褴褛，头发微乱，雪白的脸变成土色的。
杨歌走上前急切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杨惦生看他皱起眉头，一脸担心，心中咯噔了一下，除了爷爷好像也没谁会关心她了。
杨惦生道：“先给我一杯红茶奶盖。”
杨歌把奶茶给了她，先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这样？”
杨惦生叹了口气说：“我今天去兼职客串乞丐去了。”
杨歌不确定的想，难道她每天晚上都去不同的兼职，所以每天的穿着打扮都那么的不一样？
杨惦生察觉他心中疑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每天都会做不同的兼职。光鲜亮丽时，是去兼职模特。破破烂烂时，干苦力活去了。”
杨歌不解，问道：“为什么？”
杨惦生第一次和别人吐露自己的困境，道：“杨歌，因为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高三毕业后，我就一直不停在工作赚钱。”
杨歌无法体会她所经历的感受。他从来不需要担心物质怎么样，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默了一会，杨惦生抱歉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杨歌温柔的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杨惦生紧紧抓着那杯红茶奶盖离开了。
午夜前，杨歌盯着时间，守着她来。杨惦生一进来，杨歌便闻到她身上的汽油味，猜到她是去洗车了，莫名有点生气，道：“你还要继续这样多久？读书才是你应该走的道路。”
杨惦生沉默的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那杯红茶奶盖，低声道：“我知道，但我能吗？”
杨歌想起昨天她的话，不禁惋惜：“你这样是在毁自己的未来。”
杨惦生的手颤了颤，道：“你家应该不愁物质吧，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没钱上大学，我也没钱养活我和家人。”
杨歌不能否认她的话，道：“知识和学历才是开启你人生的钥匙，你目光要长远些。”
杨惦生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突然想起那天她在桌上看到的那张照片，此时杨歌和照片里的太阳一样耀眼，一样的给了她希望，照亮了她未来的路途。
杨歌苦口婆心：“你的人生你要抓住了。”
杨惦生从没听到过有人给她说这些话，她是想要未来，可是种种忧虑让她停滞不前，或者她没想过办法去前进。心中不再矛盾了，她要去想办法。
暑假末期，杨歌即将离职，要回去浊气满天的“魔鬼城”。在老街的逃避也到此为止。
最后一天值班。杨惦生过了时间还没来，或许她不来了。刚准备收铺，就听见了推门声。
她今天穿着背带裤，白T恤，今天没去做兼职。
杨歌道：“先给你做奶茶，再收铺。”
杨惦生向她摆了摆手，道：“今天不喝了，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你。”
杨歌示意她往下说。
杨惦生道：“你昨天说得很有道理。我决定去自考了。”
杨歌欣慰道：“想通了就好，不能再浑浑噩噩了。”
杨惦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还有一件事。”
杨歌并不介意：“说吧，我听。”
杨惦生突然停住脚步，在灯光的照耀下，略含羞涩，准备开口。杨歌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打断了她，“唉，明天说，我忘了还有点事情要去办。”
杨惦生眼里闪过一抹悲伤，“杨歌，再见了!”
一觉梦醒，杨歌倏地睁开眼睛，桌上的手机还在单曲循环《午夜前的十分钟》，右手颤颤巍巍的抚上脸颊，有泪。似真似假的梦境，搅得意识混沌，但醒来后，仍能感受离别的痛苦。一生长短如梦一场，眨眼间世界已幻灭。
“杨惦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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