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角落

每个城市都有它的繁华，也有它的阴暗；正如人有光鲜亮丽的外表，也有背后无人问津的哀伤。

在城市里总能看到一些靠收卖废纸箱或空塑料瓶维持生活的人们，每当见到他们我不知该投以什么样的目光，我一定不会是趾高气扬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但我也不想以一种悲悯可怜的眼神望着他们，应以平等的方式对待他们，那只好是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那好像也不行。余华先生在《活着》的自序中写道，你所认为的生活艰辛的人们，只是你所认为的而已，而他们自己真实的感受里除了你见到的苦之外，他们的生活中也有甜，生活是自己感受到的。虽然如此，我每次仍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神，因此每回都是先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之后才直起身子向前看着走路。  

我们小区有两个拾破烂的人，都是年纪还算比较大的。其中一个弓背弓得厉害的我经常见，因为他总会经过我家后院，从我二楼的房间每天可以五六次。他皮肤黝黑的，头也剃光了，晴天的时候太阳照在脑门上都发亮。他虽弓背，走路却不慢，每每手里拿了些什么东西急匆匆地赶到他堆放收来的东西的地方，然后往袋子里装，我再窗户前经常能看到。他每天都起得很早，早早地赶工，拾起人们废弃的东西卖来赚钱吧，虽说我从未见他卖过东西。爸爸曾说，他老能抢了，另外一个人都抢不过他，不干了。听他这语气，总像是在贬低，不过这个收破烂的人，的确像是个不知累的勤劳的小蜜蜂。

另外一个年纪我感觉有些大，应该可以说是老爷爷，有一次看他手里拎了很大的纸壳箱，上面是海尔冰箱的标志；还有一次我看他拎了一个麻袋，麻袋挺大，好像也挺沉的，我看他拎着都有点费劲，何况还顶着个大太阳。我有点不知所措，不敢跟上去，也不好意思帮他，或许我比他还要拎不动那个麻袋。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手足无措的，甚至害怕面对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怕什么。

城市里，除了商场博物馆这样高级干净的地方存在着，垃圾场和老旧楼房也存在着。五彩城，是我们家一块算是比较老的楼房街区了，虽说比较陈旧，但是有些建筑形式还算吸引我，因此也愿意一个人去闲逛。那里还保留着以前的方式，街边都是小商小贩，商户排了一整排，都是些烤串小吃之类的，也有开锁配钥匙这样的；在那附近，看到几个老奶奶坐在门口，向外望着，那种感觉，真的就像以前看到的一些摄影家记录下来的那样，她们那样坐着，身边是些杂七杂八的。今天还看见一个小孩逗一只小柴犬在玩，没有人管，只是在商铺外边玩。送外卖的很多聚集在阴凉处唠嗑，他们都坐在摩托上，摘下了防护帽，只是外卖衣服很显眼。那条商铺对面还有一面商铺，也是附在老式建筑上的，建筑很破旧了，周边卫生条件也很差，那个建筑中部有大的室外中庭，入口的廊子下做了一排中年男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部手机，其中有一个送外卖的，也在看着手机，可能是没有单子坐在那里歇息。他们休息的地方远远看起来并不干净，黑黑的，或许只是因为那里阴凉，所以有人愿意去。等我再转到建筑的另一面，又听到了打牌叫好的声音，他们围坐了一圈，其中有几个也穿了送外卖的衣服。

后来，转过一个街角，走入一个小巷，忽然见到了一个年轻的面孔，是个各自挺高的男孩子，很瘦，剃了平头，他眼睛始终看着地，两手拎了很多很满的塑料袋，仔细一看，装的好像有吃完的烤串木棍，其他的不记得了，总之好像是饭店的垃圾。这个男孩子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起来有点累，不知道他年纪多大，我的内心总感觉受到了些冲击。

在这样的城市角落，也生活着一群平凡的人们。

结笔于2020.7.16 晚23：19

写于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