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熟悉的上坡路,几年前被两排黑森森的树木夹着,如今树已伐光,路变得通透明亮起来。
我在这条路上不知走过了多少回。
此时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亦如三十年前那个样子。
与之前相比,现在骑自行车的人已经很少见了,代之而来的是电动单车。昔日众多的驴车马车也早已被各种牌子的小轿车所代替。
那时每到星期六下午四五点钟,放了学的我就骑着一辆26自行车回家。路有坡度,我每次都是使劲地蹬着车走“S”形。车把一会儿左扭,一会儿右扭,不紧不慢地释放着憋了六天的枯燥乏味和压抑烦闷。
那时的我很年轻也很幼稚,而且傻得厉害。
今天我骑着电动单车再走这条上坡路,已经不用使劲蹬车了。
在这安静的路上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关于这条路的和关于我的。
我记得有一年春天,大概是十六七岁吧,那时我学会骑自行车还不算久。父亲要我从县医院用自行车往回驮我二叔。二叔在县医院陪侍生病的三叔。那天三叔出院,父亲把大个子的三叔驮走了。
二叔很瘦小,不到一百斤。我当时也就七八十斤重。这截上坡路大概有五里多地。那天天气阴冷,我吃力地蹬着车,一下又一下,丝毫不敢松劲。脸憋得火热,大口地喘着气,出的汗快把衣服洇透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竭尽全力地拼命。所以我记住了这次经历。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二叔还在,但三叔早已去世。我的孩子也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时光啊!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和三十年前就像这条上坡路的起点和终点一样,是那么遥远。
那时的我,浅薄无知。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做作,有为了友谊甘愿两肋插刀的小豪气,有情窦初开的小秘密,有力争上游的小心思,还有思乡怀远的小情怀。但我更喜欢把它们统统藏起来。
那时的我,外表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形销骨立;内心阴晴不定:刚才还是和风细雨,草长莺飞,顷刻便又疾风骤雨,电闪雷鸣。一会儿水漫了金山,一会儿火烧了连营。因为年少因为无知,我始终无力驾驭波澜起伏的情绪。
于我而言,青春不堪回首。
假如那时的自己够聪明、够睿智、够沉静,结果会怎样呢?
真想用现在的心态去过三十年前的时光。
可惜天意弄人。它让我年青时在混沌和蒙昧中挣扎,又让我在清醒时无奈地走向衰老。
也许因为青春期太折腾,透支了更年期的烦恼。我在奔五的这段日子并没有更多的不适。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时至今日,我只剩了一颗感恩心。感谢命运给我的千锤万凿。把一块什么也不是的怪石雕琢成了现在的"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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