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年关,年前那些事就可以正儿八经地说“去年怎么怎么的……”了,而去年老是挂在嘴里的“去年”的那些事,现在要说前年了,时间这只推手,没有日期给人们提示的时候,大家还真不知道它的威力。
比如我想说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大脑一闪,组织语言的时候,猛地发现这已经是前年的事了,我想说老八的死,刚想说老八是去年死的,啊,不对,已经是前年死的了,又过了一年,他死了两年了。
时间的节点会敲打着你的神经,让你真切地感觉“岁月不居”,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往事倒是淡化了,但是流逝的光阴给了我新的震撼:痛着痛着,两年了,居然不痛了!这才是令人伤感的事实。
孩子爸年前给老八留下的孤儿寡母三娘崽四千块,当然,还包括孝敬在一起住的婆婆。后来孩子们开学,又给那两侄子转去学费两千块,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不年前一起给他们呢?
孩子爸说,一下子给了他们,怕他们一下子就花完……过年算过年的,开学算开学的。并且说着说着还给老八的老婆打了一通语重心长的电话:
弟媳啊!看好孩子啊!认真给他们做饭啊,不要夜不归宿啊,不要让他们没日没夜玩手机啊,不要去上班啊,有困难告诉我们啊,但你必须照顾好俩个孩子啊,以后你才有福享啊,要树个榜样啊…………
多么熟悉的口气,听起来多么令人无奈的话语!啊,我记起来了,我妈妈和我视频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些话……照顾好孩子啊!一切以孩子为重啊!要给孩子树榜样啊!不要没日没夜看手机啊……
长辈给的这些叮嘱,当然出于好心,当然要接受,但是我能一心照顾好孩子,并且过着非常自律的生活,这并不是因为父母叮嘱才做的,他们不叮嘱,我也会做到啊。
现在孩子爸居然以大人的口气给老八的老婆这样说话,我听不惯。我说,拿了你这点钱,还得听你这样教训,要换作我,就不会要你的钱了,免得给你当孩子似的来被你上政治教育课。那些话听起来是刺耳的……自己的孩子自己不会管教还要别来人来提醒?
最小的弟老八的死如在眼前,当初一家人看见他留下的娘仨,我们的心都很痛,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爱都给他们,让他们在大伙的保护中,给他们关怀,给他们温暖,不再经受人一点点伤害……
这不才两年吗?说好的其他兄弟要护他们周全呢?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大家都来监督他们,教训他们,管理他们…………说好的困难分担与责任分摊呢?怎么最后拿点钱给弟媳妇还要送些道德绑架给她?
也许大家都忘记当初的感觉了。我没有忘记,说真的,每每想起,那些伤痛的画面更加清晰。我只是欣慰地想着两年了孩子终于长大两岁了,两年了,也许年轻的妯娌找到心仪的善良的对象了,我总是努力朝好的方年面想,相隔千里,我总是用带着祝福的心情在想他们娘仨的事。
弟媳妇是个海南姑娘,家在琼中,已无父无母,妹妹出了嫁,有个傻老兄无劳动能力,在家吃低保,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娘家,嫁给邹府老八这个大家庭原本是她的幸福,未想到自己命薄,为老八生了两个儿子后,前年老八胃癌撒手西去,留下他们娘仨。
本来邹家兄弟八个,上面七个哥哥还能形成一个强大的后盾为他娘仨遮风挡雨,可是两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其他兄弟们的态度怎样,至少我家孩子爸的表现就让我吐血,一年给不到一万块钱,还这么啰哩巴嗦地东说西说,言外之意就是弟媳妇没照顾好孩子,拿点钱还小胆百心地分几次给…………真是够了。
前年回家过年和她娘仨的合影这娘仨现在怎么样了?去年我们没回去过年,电话里也问不出一个什么状况。我弟正月有去那边看望我婆婆,我弟说那天下午俩个孩子门关得紧紧的在看电视,弟媳妇也睡着了……八十岁的婆婆除了说他们难管理,也没说过别的。
可以想象,不是那么乐观。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根本都忙不完的样子。谁会有心忙里偷闲又将往昔翻出来反复悲喜呢?不和自身利益切切相关的话,再怎么震撼的大事,人们也能很快遗忘,越是热议过的,越是冷却得快。
生活每天都在朝前,真正让你挂心的,还是你自己的事。尽管还在邹家,他们娘仨毕竟不是谁家的重心,当初的那份悲悯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得差不多了。
两年了,就算我这种记心很好又很念旧的人,也只不过是在这个午后,将他们放在文字里感叹一番,还能怎么样呢?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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