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雪落下来的时候，故乡被染成一片白色。爷爷家院子里的几棵树，身上光溜溜的，风往哪边吹，就埋向哪边？爷爷心疼活了二十多年的树，从房屋里拿出几条绳子。奶奶见状，从柴房里搬出一个粗壮的树干。爷爷有默契地朝奶奶笑了一下，接过树干把那棵树架起来。奶奶很配合地扶着树。爷爷拿着绳子把树干和树绑在一起，打了一个结之后，树再次立起来。
我趁着他们忙着时候，披上黑色的羽绒大衣，偷偷跑出去。我穿过一条巷子口，准备去向村长家。
村长姓蒋，担任村长有一年了，年纪大概五十多岁。我和她的孙女蒋梦是同班同学，今年刚好读三年级。我经常去村长家找蒋梦玩。
我走在路上，哈出寒气，回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印，一排一排地铺满来时的路。快到村长家时，我看到车痕印在雪地上。顺着车痕的方向走去，我来到村长家门前。一辆黑色小车停在门口。我好奇地从窗口望向村长家里，只听见朗朗的读书声，我听出是蒋梦的声音，犹豫了一会，看着远处的雪景：雪落在山上，那银白色的一片。我想和蒋梦去我家门口堆雪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爷爷奶奶一起。
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捡起地上的雪球，往远处丢去。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蒋梦家里。想起她那肉嘟嘟的嘴巴，还有那笑起来的梨涡，就在她家后面瞎逛着。我想顺着她的声音找到她，但却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站在窗台下，从窗的缝隙里张望着。男人穿着西装，站在村长面前，拿出一份合同，“关于村子的征地政策，你考虑得怎么样？”
村长嘴里哈出一口气，“不签，村子不征地。”
男人叹了一口气，搓搓手，用微笑代替尴尬，“那我明天再来。”
村长撇一下他的八字胡，没有理会那个男人。
男人拿着合同，脸拉得长长的，沉默地离开村长的房间。
我悄悄地绕过大门，捡起地上的雪，准备朝男人砸去。
快到门口时，我躲在墙后，准备偷袭。
男人踏出门口，一个雪球砸在他身上，但雪球不是我丢的。
蒋梦撑着腰，哈哈大笑着：“别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男人用手拍了拍撒在西装上的雪花，瞪了蒋梦一眼，憋着气打开车门，坐在车上，准备离开。
我松下手中的雪球，手被冻得有些通红。
蒋梦看向我，“易书，我厉害吗？”
我给她竖起拇指，看着男人开着车行驶在路上。
故乡的土地被车压出一条深刻的痕迹，村里人看到车行驶在村子里，开始议论着。
带头那个是戴着毛巾的刘寡妇，她嘴里唠叨着：“我男人死了，就留下这个房子，我打死也不会让出去。”
刘寡妇男人是名火警，一年前牺牲在一场救火行动中。死之前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只有那套房子。
站在一旁的王大婶叹了一口气，再次确定着：“村子真的要被征去建厂吗？”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惑，但看着车开远之后，心里的大石也暂时放下了。
蒋梦望着蓝天，一朵雪花飘在她眼前。她好像在想着什么——想着一个没有答案的事情。
我拉着她的手，往我家里赶。
“我们去堆雪人，怎么样？”
“好，我要堆一个最好看的雪人。”她说完，朝我微笑着，脸上的梨涡露出来。
我拉着她的手，往家那边赶去。我们走在雪地里，踩着软软的雪，脚边有寒气流淌过，渐渐透过鞋里，冻着那一层厚厚的袜子。
我们边跑边哈出热气 。蒋梦拽着我的手，继续跑着。我感觉到她手里的余温。
我们跑了一会，来到我家门口。
爷爷裹着黑色大衣 ，听到我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朝我喊了一声：“你刚刚跑哪去了？”
爷爷的语气里充满埋怨，但埋怨中似乎夹着一些担扰。
我有些胆怯，缓缓地松下蒋梦的手。
蒋梦一五一十地说：“易书去找我玩了 。”
爷爷松了一口气，“下次离开家之前说一声，别偷偷溜出去，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没有看到奶奶，“奶奶呢？”
爷爷叹了一口气，“出去找你了。”
我惭愧地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梦扯着我的衣服，“我们堆雪人，好不好？”
爷爷没有说什么，往屋里去了 。
我和蒋梦坐在雪地上，地上印着我们坐下的痕迹。我们抬着头望着天空。蒋梦微微起身，蹲在地上看着我，指了指天空，“这天真蓝呀！”
我看着白云在天上游走，天空和云似乎是一体，都被白色涂抹着。我的手指埋在雪地里，冻得有些通红。我连忙抬起手，有一种莫名的痒缠绕在手掌上。我挠了一下，双手合十不停地搓着。
爷爷从屋里走出来，拿出两个手套，看到我们在不停地搓手，连忙把手套丢在我们脚旁，“戴上吧，别冻着。”
我连忙捡起手套，一双是粉色，一双是黑色。我把粉色那一双递给蒋梦，“给！”
蒋梦接过毛茸茸的手套，连忙套着小手。手套稍微大了一些，但也不算太松。
我戴上毛茸茸的手套，感受着手套的温暖，想起手套是奶奶前两个星期买的。
蒋梦晃动着她的小手，开始摸索着地上的雪，她用手轻挑着雪花，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用手捧起雪花，往我这边砸来。她哈哈大笑了一声，砸完我就开始跑。
“你站住。”雪花从我衣服上滑落下来。我也往地上抓了一把，雪从手套的缝隙中滑落着。
蒋梦见状，连忙跑起来，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雪地上。
我追着她跑了一会，跑到一条小路上。沿着小路走下去，是一座森林。森林里的树叶都掉光了，树上沾着一层厚厚的雪。雪渐渐从树上滑下来 。风吹来的时候，树抖动着身姿，把缠在它们身上的雪抖落下来。
蒋梦嘴里呼出一口热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摆着手，嘟起小嘴，“不玩了，累了。”
我本想把雪扑在她脸上，可等追上她时，雪已全部落在地上。
我和她一同坐在地上，看着前面的小路。好像有两个人走在路上，我认出一个人是我奶奶，还有一个好像是刘寡妇的邻居王大婶。
奶奶推着自行车，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有一些小雪花沾在她的帽子上。她神情凝重，声音提高一下，“你说这李丰怎么老绕在刘寡妇门前呢？也不知道害臊 ？”
王大婶沉了一下双眸，“这李丰就是一个无赖，整日只知道喝酒赌博，啥事也不干。他二老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如今都三十五岁了，还盯着刘寡妇不放。先前刘寡妇有和我提起这件事，但李丰阴魂不散，经常绕着刘寡妇家不离开。”
奶奶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他不是骚扰李二娘的外孙女吗？他被李二娘拿着扫把扫出门，这事都传遍整个村子了。这会他倒好，还盯上刘寡妇。”
我看着奶奶越走越近，就朝她喊了一声：“奶奶。”
奶奶看着我，埋怨着：“你呀，偷跑哪去了？害得我好找。”
王大婶瞧着我，“这娃长得真可爱。”
奶奶朝我使了一个眼神，“叫王婶婶。”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王婶婶一眼，有些陌生，虽然见过但是不熟悉。我有些胆怯，嘴皮子动了一下，“王…婶婶。”
王婶婶听了，“这娃真乖。”
蒋梦朝王婶婶打了一个招呼，“王婶婶。”
王婶婶看到蒋梦，微点着头，“蒋梦也在呀！听说你爷爷最近在和工厂的人商量征地的事，是吗？”
“对，但爷爷不会同意的。”蒋梦挺直身子，坚定地说。
奶奶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市里的人怎么会看上我们村子？”
“那个人我认识。”爷爷拿出扫把扫着地上的雪，说：“他叫施必明，是市里钢铁厂老总的秘书，如今要大量征地建厂 。”
“什么，要建钢铁厂？那污染是不是很大？”奶奶惊讶地看着爷爷，“那我们坚决不签合同。”
王大婶听了，有些担心，“我之前也有耳闻，但没想到市里真要建厂，但愿我们村子能躲过。”
爷爷摸着鬓边的胡须，“就算挖掘机来了，我也不同意。”
我拉扯着爷爷的衣角，“爷爷，征地是什么？我们还可以住在村子里吗？”
爷爷低着头看着我，“你放心，村子会在的。”
蒋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爷爷不会同意的。”
爷爷微笑了一下，“我想村里不会有人同意的。”
快到中午时，天边出现了一道微光。光弱弱地照在奶奶的脸上。奶奶似乎想到什么，慈祥地看着蒋梦，“蒋梦，你要不要留在我们家吃饭？”
蒋梦皱了一下眉，“不了，我还是回家吃。奶奶给我煮了我最爱的番薯粥。”
“我奶奶炒的菜可好吃了！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吃。”我连忙说着，语气里充满热情。
“不要，我想回家吃。”蒋梦朝我挥手，撒开腿就跑。
我跟在她后面跑着，“你等等我。”
“来呀，你来追我。”她在前面朝我挥着手。
我跟着她跑了许久，穿过一条小路，鞋子被雪滋润着。帽子顶着风，位置稍微被风吹偏了一些。我用手把帽子扶正，继续追着蒋梦。
蒋梦忽然停下来，退后一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指着前面那个男人，“那个该不会就是王大婶说的无赖吧 ？”
我仔细瞧着前面的那个男人，他头发乱蓬蓬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在刘寡妇门前转着。他裹着浅灰色的大衣，把手插进口袋里，暖和一下又伸出来。他一只手抚摸着乱蓬蓬的头发，另一只手用手指夹着烟。嘴里呼出气，朝刘寡妇家里喊着：“锦红，我来了。”
刘寡妇没有回应他，打开门，端出一盆水，往李丰脚边泼去。
水撒在地上。李丰退后一步，看着水溅在裤子上，心里有些不快。地上的水迅速结成冰。李风气得直跺脚，再次喊着：“你男人已经死了，你就从了我吧。”
“滚！滚得越远越好。”刘寡妇从屋子里吼了一句，语气十分坚定。
李丰“啧”的一声，拍了一下门，“行 ！你等着，看我改日怎么收拾你。”
刘寡妇听到门声响彻在屋内，一句话也没有说。
蒋梦看着李丰，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在我和蒋梦眼里，李丰像是演了一场闹剧。
李丰听到笑声，回过头看着蒋梦，脸拉得长长的，嘴旁的痣似乎要凸起来 ，“笑什么笑？信不信把你们卖了。”
蒋梦瞧见他的样子有些害怕，扯着我的衣服，绕到我身后。
王大婶刚好往家的方向赶来，朝李丰喊了一句，“他们还是孩子，别跟他们计较。”
李丰吐了一口唾沫，冷笑了一下，“我就是逗他们玩的，没啥意思 。”
王大婶摸着蒋梦的脑袋，“有没有吓到你？”
蒋梦点了点头，又看了李丰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女人小孩惹不起，我走就是。”李丰边念边走着。
等李丰走了一会儿，刘寡妇打开门，提着一篮沙果，走到我们面前，“你们要吃沙果吗？”
我看着篮子里的果子，有点像苹果，但比苹果小一点，颜色也有些偏黄。
蒋梦看着刘寡妇，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阿姨，这果子我们能吃吗？”
刘寡妇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果子，递给蒋梦，“这果子就是给你吃的。”
蒋梦不客气地接过果子，“谢谢阿姨。”
我看着篮子里的果子，咽了一口唾沫。
刘寡妇看着我，也拿出一个沙果，“来！这个给你。”刘寡妇把沙果递到我眼前。
“谢谢阿姨。”
我看着刘寡妇，她那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许多心事。
刘寡妇朝王大婶微笑着，“又让你见笑了。”
王大婶没忍住，“这李丰脸皮简直比墙还厚，我若是你，早就拿着扫把狠狠地打他了 。”
刘寡妇眯着眼笑着，那细长的眉毛往下闭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一村子的人。”
“可他不把你当村里的人呀！”王大婶着急地喊了一句。
刘寡妇给她递了一个沙果，“没事，等他识趣自然就走了。”
王大婶接过沙果，长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太善良了。”
蒋梦轻咬了一口沙果，眼睛微闭着，嘴巴快速嚼了几口就咽下去。
我也咬了一口，味道有些酸。我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啃了几口。
王大婶笑了一会，“这沙果就是有点酸的，吃着就习惯了。”
刘寡妇微笑着，样子看起来很美，脸上的梨涡嵌在白皙的皮肤上。
蒋梦小啃几口，迅速吃完沙果，叹了一口气，说：“我得回家吃饭了。”
我跟在蒋梦后面，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下，刘寡妇和王大婶都进屋了。
眼看快到村长家时，我朝蒋梦挥了挥手。
村长和村里的干部站在门口，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他看到蒋梦回来，撇了一下八字胡。其他干部见状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绝不同意征地。”
“爷爷，我回来了。”蒋梦边朝我挥手，边喊着村长。
我看着村长牵着蒋梦回到屋里，其他干部门也相继离开，自己也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中午天边泛起一道橘黄色的光，地上湿润润的，雪也渐渐化成水。我在巷子口外的一条小路上，隐隐约约听到巷子里有脚步声。我放慢了脚步，朝巷子口望了一眼，看到李丰在跟几个妇人聊天，其中一个妇人比较胖，走几步，腿上的肉抖动了一下。
我好像听到李丰提到刘寡妇，但距离太远，没怎么听清。
李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五十块钱，嘴里念了几句。念完之后，那几个妇人接过钱，朝他点了点头。他扯着脸笑着，笑容有些猥琐。他朝我这边看来，我连忙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风朝我吹来，我缩着身子，穿梭在寒风中。快到家时，我连忙跑进屋。
我一进屋就看到奶奶在厨房炒菜。爷爷把盘子端出来，朝我喊了一声：“快坐下来吃饭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奶奶做了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心里有些高兴。我端起碗，拿起勺子，准备吃饭。爷爷知道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往我碗里夹了几块。我连忙脱下手套，一手抓着排骨，一手握着勺子。
奶奶从厨房走出来。我连忙喊了一句：“奶奶，快来吃饭。”
“好。”奶奶盘起长发，那乌黑的长发里藏着少数白发。她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给我夹菜。
我吃饭很快，没多久就吃完一碗饭。我端起碗放进洗手盆里，打开水龙头。水有些冰凉，在我的指缝中流淌着。我搓了一下手，就关上水龙头 。跑到房间里，习惯性地钻进被子。
被窝很暖，我躲进里面一会，就产生了困意。
我眼睛微闭着，但外面有一些脚步声。我听见奶奶走了出去。
我被阵阵脚步声吵得睡不着，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只见几个妇人在我家门口和奶奶说着话。话里好像提到刘寡妇，但具体说了什么，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等妇人走了之后，奶奶疑惑地问着爷爷，“你觉得刘寡妇是那样的人吗？”
“这不好说，就觉得这事来的有些奇怪。”
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但好像又与我无关。我像往常一样睡午觉，看日落、吃晚饭和睡觉。
等到第二天下午时，地上的雪完全化开。王大婶穿着蓝色水鞋来到我家门口。奶奶见着她，连忙问着：“这刘寡妇怎么回事呀？村里都传遍了。”
王大婶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离开村子了，今早走的。定是那个无赖干的好事，他造谣逼走了刘寡妇。”
“那她去哪了呢？”
“她说去河北，那是他老公牺牲的地方。”。
奶奶听了鼻子一酸，“这李丰真不是人。”
“可不是吗？这会他跟着施必明在村长家门口呢？还带上几个混混围着村长家，你说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奶奶连忙扯着王大婶衣袖，“走，去看看。”
“我也去，我想去看看蒋梦。”
爷爷喊了一声，“一起去看看吧，坐着我的三轮车去。”
“好，我要坐在爷爷前面。”我欢呼着。
爷爷从院子里开出三轮车，我连忙挤在爷爷前面。奶奶和王大婶坐在后面。
三轮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路上，快到村长家门口时，有两边的人对峙着。施必明和李丰站在村长面前。村长身边站着几个村干部。村长抬头挺胸地说着：“我们都商量过了，村里决不同意征地。”
李丰站在村长面前，笑了一下，“村长，你看这可是市里征地呢？肯定有补偿的 。”
村长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不管什么补偿都不干，离开村子我们还能去哪？”
一个胖女人忽然站了出来，她的身形我好像在哪见过。她指着李丰骂着：“就是你这个狗男人，花钱让我们造谣，说刘寡妇坏话，还把她的房子给征了。”
李丰连忙挥手，“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村里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开始指着李丰骂着。
李丰蹲在地上，抱着头，没脸见人。
施必明叹了一口气，“李丰和我们市里的钢铁厂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希望大家能考虑一下征地合同，我们会给出相对应的补偿。”
“我们坚决不同意。”爷爷停下车，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其他人也喊着，声音很杂，现场有些乱哄哄的。
蒋梦跑了出来 ，拽着村长的衣服，“爷爷，你是不会同意征地的，对吗？”
村长点了点头，“对，坚决不同意。”
那声音响彻在茫茫天地间，风好像静止了。远方有一人提着行李箱往村子的方向走来。胖女人瞧见了，惭愧地低下头。
王大婶嘴里乐开了花，“是刘寡妇，她回来了。”
刘寡妇戴着围巾，提着行李，缓缓地朝王大婶这边走来。
王大婶下了三轮车，来到她眼前，紧握着她的手，“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刘寡妇眼里浮现出一道光，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
胖女人挪着肥胖的身躯，来到刘寡妇面前，低着头，弱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
刘寡妇望着四周，再看了眼前的胖女人，“没事。”
王大婶看到她，心里有些激动，“这次回来还走吗？”
刘寡妇指着她那套房子，“我把它落下了。”
村长从窗口处取出一个大喇叭，嘴里铿锵有力地喊着：“我们村决不同意征地。”
这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故乡的某个角落。
施必明叹了一口气，开着车连忙离开。村里的人连忙给他让道。李丰连忙站起来，追着车，不知道追了多久，只见他的身影渐渐离开村子。
蒋梦看到他们离开之后，来到我的面前，把一个小树枝递给我，“易书，你会写故乡两个吗？”
我点了点头，接过小树枝，蹲在地上，写着“故乡”两个字。字有些歪歪斜斜的，爷爷瞧见了，握着我的手，“来，爷爷握着你的手再写一次。”
村长站在旁边，望着故乡的蓝天。刘寡妇也一同望着 。故乡的云飘在村庄里，飘到田野间。它是自由的，但绝不是“无家可归”的。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