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我和她坐在天台上的破沙发上，地上有些酒瓶和水泥块，身后吊着刚洗好的衣服，这里是她家的三楼。

远处荒田上剩下几颗芭蕉树，四周传来虫鸣，村口亮着几盏路灯，几个少年在那窃窃私语。

“我爸说，我长得怎么好看以后一定可以嫁个有钱人。”

“其实我一点也不好看。”

“爷爷对我最好。”

“哥。”

躺在沙发上，我会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只是普通的皮革味，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皮革味，醒来之后又是早晨。

农村里的早晨会真的有鸟鸣，天亮之后就是天亮，灯光很少让人总忍不住抬头看晴空。

要一直走才能到镇上，那里什么都有，上学的孩子尤其的多，让镇上变的年轻了些，耳边的方言不管多窃窃私语都能听懂。

我想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世外桃源的那种住，与世隔绝的那种住，但我知生在这里长在哪里，不管多久都会习惯。

她在以前她骑着单车来镇上，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几年之后便很少回家，时常走在镇上还想偶遇，但不是朋友也就没有问候。

二十岁那年她回来了，生日那天也结婚了，她找了个喜欢的男人，不是很有钱。

她离开了这个农村，我想不会回来，过年或许也不会。

有一天，我在沙发上睡着，想起了一切，只不过那是梦，是假的。她不曾存在，我也不曾存在，只有那皮革的味道，腐朽沉重。

二十岁，先后知道了两件事。

王小波当过工人。

从二十岁开始，一种生来的命运影响之后的生活，无关成功与否只是道路一定痛苦，就像没文化的女人会早早地结婚生子，没有钱的人男人会早早地工作二十四小时，都从二十岁开始赤裸裸，就算你读过王小波书也无济于事。

那张稚嫩的脸，在月光下慢慢长大，香烟的星星之火照亮她的眼，我在黑暗中沦为观众。

每个人男人都认识这样的女人，她不会随着故事变化，只会成为口述里最好的，文字里最少的，从此一生不见。

我真的很想和一个人去游乐园，没找到就当了一个鬼屋里的临时工，你扯着他衣角走过我身边，我挥了手你吓的躲开，你们慢慢的走向出口，像我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