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

    最近常被莫名的梦牵绊。就连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未曾幸免。前天梦穿盔甲的勇士，昨晚梦又到了猫。梦里活蹦乱跳的好多只。可醒来又忘记数字。算了，暂且认为它是三四只吧。不管怎样，梦醒第一件事，是寻着梦里深深浅浅的痕迹去找周公。一定解了梦才觉得安心。近来额头多了几根青丝，眼角也多鱼尾纹。镜子里的自己，不只是样貌，连性格也越像母亲。浓浓的小神经气和迷信气。提到“周公解梦”，女儿总笑：“妈妈好俗”。其实，喜欢“俗”这个字，特别是女儿说的，尤其喜欢。俗需要一定的年龄，更需要勇气。俗的不够火候，会不伦不类。太过俗气，又觉得天真幼稚。真正的俗气，需要年龄事物和心态。有时候举手投足都觉得自己俗气，简直是俗不可耐。

    俗不可耐？那是俗到了极点。

    一般俗――衣柜里全是大红深绿的衣服。即使白色，也会印制几朵牡丹，百合，或者不知名的细小碎花。从前最爱深色。穿一件不够，从头到脚全深才觉过瘾。现在只是偶尔一件黑色的披风，已然觉无比沉重。新添置衣物也以棉和麻为主。喜欢棉麻的感觉，像是把岁月的沧桑穿在了身上。连衣服的褶皱都像极了岁月遗留在脸上的痕迹。其实，绸缎一直被公认最能体现女子典雅高贵的衣料，没有之一。从汉服到旗袍。着在身上的人，无不是香气迷人，衣袂飘飘。但气场过大的东西，我总是胆怯，压制不了。穿不好反而成了一种束缚和负担。现在任何衣物都没有俗俗的棉麻，来的舒适妥帖。

    更俗的――春天穿一条浅色长麻裙，编一个柳条头环，再折一支粉嫩的芍药，插于鬓角，像极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笑起来多了几颗牙齿，但觉得美爆了。这样不够，还要把花瓣取了，拓在布上，剪下来。在宽阔的裤脚缝制一朵。走起路来步步生香，那种喜悦之情，像是把整个春天穿在了身上。若还不够，那就将花瓣夹于，雪小禅，白落梅，亦或者李清照的书中。翻开，香气逼人。即使岁月再老，也不会忘记俗气的当时。

    最最俗气不过的是，收养了一只小奶狗。取名“奶茶”。长腿，小脸盘，米黄和花白相间的毛。乍眼看还很惹人。北方的冬天极其冷，它是流浪狗所生。女儿怕冻，央求着抱回来收养。本想过了冬送它出去。但它很快学会了撒娇，握手示好，不随地大小便。洗衣，洗澡，喂饭，琐碎的照顾中也有了割舍不了的感情。看着那亲腻的小眼神，整天摇尾跟着，也许粗茶淡饭的喂养，会好过让它无依无靠，四处流浪。最终决定留下它。只是刚好半年，从前的硕大的衣服，便被它从外套穿成马甲，最后硬生生成了内衣。终于是小了，肥嘟嘟的肚子撑的扣子都合不拢了。算是春天送它的惊喜。女儿缝制了帽子，我改制了新衣。依旧是自己不穿的棉麻改制，最后还不忘在衣服上袖几朵碎花添个口袋。女儿看着捧腹大笑，看来自己真的是俗气了。很彻底。

    此时菜市场应该热闹起来了，拿个塑料袋，带着奶茶，去最烟火的地方，开始俗气的一天。一根蒜苗，两个土豆，三个西红柿……。最后来一锅酸甜苦辣咸的汤，大口喝着生活最俗的味道。

                                      2020/04/12

                                              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