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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怀生命的美好

感怀生命的美好

作者: 念念流迁 | 来源:发表于2023-07-29 10:41 被阅读0次

    (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一个男孩在叩门。他打定主意,坚定不移,叩了一遍又一遍。他在叩世界之门,在叩人世间一个小小的家的门。

    叩叩来到这个世界,一波三折,充满惊险。是否要把他生下来,男人们理智地主张不生,女人们力主生下来——她们的反应,更贴近生命。

    2007年1月3日凌晨6时35分,一个新生命诞生了。上帝把他寄养在我们家,使我们幸运地成了他的父母,我们深深地感恩。

    婴儿从遥远的天国来,醒的时候他很安静,睁着一对黑亮的大眼睛,看人,看亮光。对他说话,他会定定地望着你问,不时咧嘴一笑,发出一声欢快的呼应,眼里闪烁两朵小小的火花。

    襁褓中的婴儿,小脸蛋充满灵气,眼中常含着笑。他的笑难以形容,仿佛一种内在的祥和喜悦的光,由里向外透在脸上。即使睡着时,他的脸上也常是透着笑的。他的笑容,对亲人是会心的、喜悦的,对陌生人是探究的、友好的。

    叩叩的小身体充满活力,无论抱在手上,还是放在童椅里,小身体一刻不停地向四周转动,寻找并试图冲向他感兴趣的一切。

    经常出现的情景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向某人或某方向一指,大喊一声,气势非凡。他的尖叫更是一绝,拖长声音,分贝极高。自从他来到这个家,家里就布满了他的声音,整天听见他声如洪钟,响彻整套住宅。高兴的时候,他不停地唱调调,或者举起双手欢呼,一脸陶醉。他不停地吆喝,发布命令,指挥我们带他冲向他看中的地方或东西。

    那些日子里,我几乎天天抱着叩叩去近旁的陶然亭公园,这是我的享受。他的小脑袋暖暖的,散发着婴儿特有的浓郁香味,令我陶醉。他也喜欢我抱,我抱他时,心思全在他身上,边走边跟他说话,他不觉得单调。

    在父母的怀抱里,孩子是婴儿,学会自己走路了,婴儿就变成了幼儿。在这二者之间,学步车是一个过渡工具。九个月时,叩叩开始用学步车,他喜欢架着它冲向各个房间和各个角落。

    (二)在一个家庭里,在一个人的成长中,兄弟姐妹的作用是父母绝对替代不了的。

    我真切地感到,叩叩来到我们家,是上天给我的莫大恩宠。他对我笑,他用小手轻轻抠我,他的温暖的小身体贴紧我,他喊我爸爸,所有这些时候,我都在领受这恩宠,心中洋溢着最纯净的喜悦。看着他的聪明可爱的脸蛋,我无比陶醉。这就是最好的,我别无所求。出乎我们的一切预期和想象,上天把这么美妙的一个小男孩派到我们家来,神赐福给凡人,不可能有比这更喜人的方式了。

    深夜,或者凌晨,我走进大卧室,经常看到的情景是,娘儿三个睡成一排,都在熟睡之中,一张大床上睡着世界上我最亲爱的三个人。面对这情景,我充满一种成就感,这是比所谓事业更踏实的成就感。

    岁末,我的四口之家,既安静,又热闹。安静,是因为没有任何聚会和应酬,仿佛远离了外面的世界。热闹,是因为叩叩,灯光下响彻他的叫喊声,使这个小小的家充满生命的欢乐。

    我的奇特人生:年过花甲,忽然儿女成双。女儿上小学,儿子刚出生,每天我要送女儿上学,给儿子喂奶。有人说,我这个年纪,应该享清福了,而我却要忙两个孩子,命真苦。他们哪里知道,在这个年龄,仍有小生命的美妙香味布满我的生活空间,这正是我的福气。上帝不让我老,正因为儿女还小,我必须年富力强,于是我就真的年富力强了。

    太美好的事实令人难以相信,和啾啾不同的是,即使在相信是事实以后,我知道这事实到头来仍是梦。比如说,现在这个四口之家,我的两个可爱的孩子,组成了我的生活的最重要的内容,似乎令我感到无比踏实。然而,有时我心中也会泛起空虚和悲哀之感,会想到这乐融融的生活情景只是暂时的,孩子会长大,将独自走入这个复杂的社会,命运不可知,而我会死,不再能看见和守护他们的未来。

    还是多想想将来吧,我能陪伴他们多久,他们会有怎样的命运,那是我不能支配的。在我能支配的范围内,过好每一天,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这就够了。

    ——周国平《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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