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家乡的红柳

艳阳高照，踏上家乡的这一刻，和暖的春风吹动着，绿柳摇曳着它妩媚妖娆的腰肢，诱惑着我的眼神，这里都绿色，那里的花都开了。别嫌弃春景来得晚，这才是深处西北边疆的家乡特色，当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即将来临时，春天才真正地留了下来。

芬芳馥郁的槐花早就开过了，小巧精致的枣花，特别香甜的沙枣花，都会争奇斗艳，一串一串的榆钱把枝头都压的低下了头，米粒大小的桃子杏儿，都在努力生长，假以时日，硕果累累，别说亲口尝尝了，看着看着，也就醉了。

有引人注目的，就会有默默无闻的。除了尽情欣赏绿色外，我在一株矮树旁站了很久。它就是家乡的红柳，在我家所在的小区里，大概生长着三五株。

红柳就是家乡最低调的一种植物，当然，它也是我们最敬佩的北方植物之一。遥想当年，保护环境治理沙漠还没有开始，家乡的环境，全靠三大功臣保护者，看似无用却让我们念念不忘的沙枣树，曾经无私奉献的四合木，还有这居功至伟的红柳。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它，那是从父亲挑起的红柳筐开始的。我曾天真地问父亲，柳筐是用柳枝编成的，为什么原来都是绿色的，编成筐子就都成红色的了。父亲笑了笑，告诉我，这不是柳树枝编成的，是一种叫红柳的植物奉献的。

于是，红柳那细细的枝条便印在了我的心里。开始见到它们的，都是一米左右高的小不点，我认为它们不能叫做树，充其量就是长得高长得壮的草而已。直到少年时，师父带着我们去了黄河对岸的红柳滩，这种幼稚的印象便荡然无存了。原来，我之前看到的，都是红柳最初的印象，就像我们刚出生时婴儿的模样，等它们长大了，那才叫真正的红柳，拇指粗的像孩子，胳膊粗的像少年，腰粗的是红柳的壮年，最震撼人心的，还是那三人都无法合抱的大红柳树，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堪比那三千年不死，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的胡杨。

师父告诉我，红柳真的是我们身边的宝贝，无论生长在什么地方，从长到一米多高开始，就开始了它奉献的一生，筷子粗细时当然就是编筐最佳时机，大拇指粗细时，就可以排上大用场了，井下采煤时，当顶板好的时候，可以用来搭棚子，用它柔韧度极高的特性，时刻保护工人的身体。再粗一些就算成才了，盖房子能用到它，最高它大概能长到五六米高。稚嫩的枝，还可以养活很多牲畜，北方的牛羊、骡马毛驴，尤其是骆驼，都喜欢啃食它。

红柳还是一种中药，具有解毒、透疹、利尿等功效，能治很多病，五木汤中的柳木如果换成红柳，那功效不知道能提高多少倍。

红柳是别名，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称呼它。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多枝柽柳，注意，千万别跟我的兄弟们一样，大脸巴巴地，大眼汪汪地管它叫怪柳。如果真这样，小时候会吃师父的脑瓜蹦，要是现在，我可就大言不惭地替师父“教育”你了。

红柳低调而内敛，即便是幼年的它，那深红色的细枝，也透着倔强和热烈。一旦成熟了，稳重的老枝就变成暗灰色，并不是像其他树一样，拼命张开着，能占据多少位置就占多少，它的老枝，都是往里收的，以便给身边的树更大的空间。至于奉献就更不用说了，除了编筐，小到擀面杖，大到铁锹把、镐把，都用它。哦，忘了说了，我小时候家里有两根顶门杠就是红柳的。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没有钱，除了用它当做燃料来点火做饭取暖，很多人家在院子里盖凉房，都去砍红柳当房梁。

家乡的红柳，是精神世界里的佼佼者，家乡的人，也同它一样，拥有着令人敬佩的品质。百花争艳，万树争春，红柳也露出了浅浅的绿色，那顽强的枝叶，不不能说叶子，能在盐碱地生长的红柳，连叶子都不是片状，是圆锥形的。红柳也开花，粉红或者是紫色的，如果是成片成片的，也特别壮观和美丽。

红柳在我的小时候，对于我们的生活来说发挥了巨大作用。家乡的红柳，正用它的精神，验证着这段话：“没有天生的好命，那就奋不顾身的努力，大风大浪是大海，有哭有笑才是人生。”到现在，四合木成了宝贝，它和沙枣树一样，正在慢慢地被人们遗忘，也许再过几十年，当真没有人会再想起它了，可红柳还是像我小时候那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默默地顽强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