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难得有空闲的下午,以刚刚跑完八百米需要充分休息为由,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
然而就在我被宿舍窗外刺眼的天光亮醒的那一刻起,我的意念支撑着我撑起沉重的眼皮,我看向窗外晴朗湛蓝的天空又高又远,白杨树的新叶碧绿而浓郁地装点着单调的画面,随着温暖的微风摇曳,时不时疏忽让耀眼的阳光漏出面庞,斑驳的碎阳洒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突然后知后觉地,在暮春的尾巴,意识到玉兰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亮,山樱花快要谢光了,桃花就要被绿叶吞没了,夏天快要到了。我乏力而疲惫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那一块四四方方的天光,耳边是舍友坐在电脑前二刷极限挑战的综艺播放声,一阵没由来的不安突然灌进我的意识,这股浓烈的情感又像是从一个极小的孔一点一点地钻进去,直到完全充斥我的脑海。我下意识地想跟我妈妈打电话,跟她说我好害怕,因为夏天快到了。
夏天与我而言是火热的、疯狂的、躁动的、热烈的,我如何深刻地度过它?不只是高温里扎人的闷热和虚度光阴时空调开一下午的冷气,也不是杯壁上挂着露珠握在手里的冷饮,不只是一场昏昏沉沉大梦到死的午睡,也不是直扎耳蜗的一整天的蝉鸣。这些都要不可避免地塞给我,但除了这些无数不可避免的平常事物之外,夏天,我如何才能深刻地独占你?
是不是要我预感到自己一定会死在夏末的尾巴,你才肯逼着我用生死一舞的勇气活出个精彩绝伦的生命?
下午和一位考研机构的老师交流,得到的结论是我必须从现在开始整整两年全力以赴我才有可能考上我想去的地方。可是青春有几个两年,倘若要我将这宝贵的二十几岁的年头献祭给那处于青春末尾才会实现的梦想,甚至是那遥远看不到头的几十年的生活,我庸俗的灵魂还是做不到站在非常人所能及的格局上。
我总是做不到表里如一,我甚至不认为这原本就是一个褒义词,不知道是在为自己表里不一找一个开脱的理由还是因为我本就爱着自己因此暗示也要爱着自己的表里不一。我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暗藏着谁都无法企及的焦虑和慌张,我会把“我想你”果断换成“那就永远别出现”。
漫长的两年七百三十天会按照我希望的那样转瞬即逝吗?倘若不会,我可不可以……既吃鱼又拿熊掌呢?(卑微jpg)
现在如果抛开我的一切顾虑,用最直白的话语正视自己见不得光的内心,我是怕又一个热烈而自由的夏天,没有给到我任何的改变,没有实现哪怕一丁点愿望。
夏天是一个不加修饰的、狂暴的、壮大的契机,给我渴望暴风雨降临我生活的内心的释放做了一个合适的铺垫,就像一个热爱冒险的水手终于迎来一直巨大的鲸,却又担心丧命于这巨浪滔天的海里。
地面上的蝼蚁妄图想要比肩天堂,高大壮丽的理想会不会只是海市蜃楼的幻影,或者是摇摇欲坠的通天大厦?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否正在通往正确的方向,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正在“通往”;我有没有接近上帝给我安排的风暴中心,甚至不知道风暴另一边是不是我梦寐的乐园。
如果说那天午睡起来仅仅感觉到的是浮动的不安,而写下这些文字的这一刻的我,则就像被一只庞然巨兽握在手里,它的身体能遮住整片天空,而我如此渺小。
呼……亲爱的,跟我一起深呼吸……然后倒计时——三、二、一。
我想和你在夏天里清爽的风下奔跑,狂风卷起满山的草地如同绿色巨浪;
我想和你太阳还未下山的下午七点骑电车追落日,我们的身上洒满橘色的光;
我想和你在学计量经济熬到凌晨来一场漫无主题的通话,昏昏沉沉的说话声里突然爆出忍俊不禁的轻笑。
今天是阴天,从五楼的教室能看见树尖顶处的绿叶,代表着生机与活力的绿色是那么令人着迷。
或许,我们可以只爱狂奔的感觉,而且狂奔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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