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次奇妙的缘分,能够让我好好审视一下写作这回事。
我似乎从小就有点写作的欲望。小时候,他们经常发愁不知道日记到底该写些什么东西,但我总是能洋洋洒洒写一堆。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儿童最初的写作可能来自一种想要模仿并实践自己的模仿的欲望。你看过无数的作文书,你看过无数的书本上有这样那样的故事桥段,和这样那样的表达。你觉得很有趣,于是你就会想,那好吧,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写呢。于是就像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我从别人已成的作品中开始了对写作的探索。
其实这世上,爱写作算不得什么独特。而且这个世上爱写作的人,都有着很不一样的魂魄,写作对每个人来说也是不一样的武器。那就我而言,我从小就是一个感性派的人,天性当中有这种趋向。我是一个留守儿童,虽然我们乡下也有伙伴,但大多数时间里,你都只能想办法消遣去解决自己的孤独。从小爷爷奶奶管我管得也比较严。老人家总是会过度担心,他们几乎很少允许我去参与乡下孩子们的乐趣。我虽然在乡下长大,可是我从来没有爬过树,钓过龙虾,这些体验对我来说都是零。现在想起所谓童年的回忆,很多时候都是呆在小房间里幻想。
对于小孩子来说,其实世界就算无聊也无所谓,他们可以自己创造一个世界。但是,他们还不太能分得清现实和幻想的界限。一旦开始幻想,你就会想真的把它具象化。你会去写各种东西,自己发明一些很好听的名字,假装这些都是自己世界的朋友,或者自己写的一本书当中的角色。你会想象有一个哥哥,时时刻刻陪你玩,陪你说话。我没有什么画画的天赋,也不爱画画,于是我就把他写下来,取个名字,心想好了,现在我的世界也跟别人一样了。
所以这一次接手写作调研的时候,我其实从内心来说,是比较认同这件事情的意义的。虽然我对于写作的认知,并不像现在美国实用主义教育所定义的那样,一定要把写作工具化。我觉得就算一个人并不想成为作家,没有所谓的艺术天赋,只要他的感情真的需要一个窗户,他心中有无数的热情得不到世界的回应,唯有写作能让他听见自己在浩荡宇宙中的回声,那他就应该去写作。那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实体,而不只是这个世界上行尸走肉的工具人。
所以我想,小孩子就应该学会写作。他们虽然还是儿童,可是有些情绪,有些感知他们早就体验过了。寂寞,孤独,不被理解,这些并不是青春期的产物。儿童的孤独在于,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把他们当做可以对等交流的灵魂。有了写作,他们就会学会跟自己对话。这样不管以后他们的人生,变得有人陪伴,还是如我一般愈加孤独下去,他们都不会沉沦的。这是我对于儿童写作的真实理解,也是我不会写到调研报告中的部分。
所以啊,我对那些理论其实是有些厌倦的,因为他们怎么谈都没有谈到一点,儿童也是一个发展中的人。他们都回避作为一个人来说,就是本能的需要写作的。不仅是为了有所得,不仅是为了赚钱,也不仅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思想多深刻,为了有很多很多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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