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

作者: backtonature | 来源:发表于2017-10-30 09:09 被阅读16次

    2017-05-04杨放回归自然随心而行

    文,图:新加坡 杨放

    编:比利时 雅玛

    开春时,学校清洁工桂花从老家回来,带给我一包白菜种子:“放姐,这种小白菜长得快,两个多星期就可以吃了。”我用手轻轻拨弄种子,圆圆滑滑的,比芝麻粒小。回到家,小心捻起一些,撒进阳台花盆里,薄薄地盖上一层土,又浇一点水,就成了。

    种好后,没太在意,它却在那儿悄悄酝酿乾坤。某天,不经意地,瞥见花盆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冒出了一层嫩绿,惊喜之余,呼叫屋里忙着敲打键盘的人也出来看。他用目光抚摸着那绿色,问:“你种了什么?”“小白菜呀。”几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回到了童年的老家。

    在老家,小白菜一年四季都可以上市,但春天出来的格外鲜嫩,用它做汤也最香。父亲还健在的时候,小白菜汤是他的拿手好菜,也是我和哥哥最喜欢的家常菜。我喜欢跟着父亲去菜市场,在各色蔬菜瓜果中,总会一眼发现小白菜,然后热切地扯着他的手向摊主走去。父亲却不急,他必定细细地货比三家,买最鲜嫩的。买毕,父亲拍拍我的头,“回家爸爸给你做汤。”这话就像小白菜汤诱人的香气,飘进了我心里。

    做小白菜汤,是要先煮好肉圆子的,待肉圆浮上水面,再下小白菜,撒葱,就成了。汤好上桌时,蒜、姜、葱、肉和小白菜,各种美味混合成奇妙的香气,热腾腾地升起,屋子里便充满了家的味道,每一颗心都暖暖和和、妥妥贴贴的。小白菜汤,在我的记忆中,是父亲的符号,也是家的温馨。父亲离开后,没人能做出他的味道。

    也见过地里的小白菜。阳春三月,跟父母去乡下四叔家,是我最乐意的事儿。四婶带着堂妹妹翠芬从田埂上走来迎接我们。我和翠芬相见甚欢,一路跳着蹦着奔向四叔家,那只土狗小黑子也高兴得发疯似的,跟着我们撒欢飞跑。

    四叔家是土屋子,昏暗的四壁,窄小的空间。但对我这个城里小孩儿来说,这里就是天堂。屋后的菜畦里面,生长着我最爱的小白菜,一眼望过去,一汪一汪的绿。四叔多半是在地里忙着。常年的劳作,让他背部有些佝偻;虽比我父亲小几岁,皱纹早已深深地嵌进了额头和眼角。听见我的呼唤,四叔总是笑脸绽放,急忙扔下手里的活:“你们到了,没啥好招待的,拔几棵小白菜尝下新。”四叔是庄稼好手,他的小白菜自是出奇地茁壮油绿。四婶进了厨房,我和翠芬去当小帮手,洗菜、剥蒜,挤在四婶身边看她做菜:热油、炒蒜、下菜,撒盐,才几分钟,一盘小白菜就炒好了。那味儿,有乡间的鲜野,有泥土的芳香。

    很希望能在《诗经》里找到小白菜的倩影,也很愿意唐诗宋词里有对小白菜的吟诵。据营养学家说,小白菜是含矿物质和维生素最丰富的菜,所含钙质是大白菜的2倍。可惜,查遍了资料,只看到古人对大白菜的偏爱,小白菜,影儿都没有。唯一提到小白菜的,是一首现代儿歌,却凄惨至极,痛苦万分:“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上没了娘呀。”我很可怜这位作者,也为小白菜抱不平。小白菜之于我,是家的团聚与温暖,如果我来写《小白菜》这首儿歌,它一定是快乐清新、葱葱郁郁的。

    后来,阳台上长出满满一花盆的油绿,我的小白菜丰收了。跟女儿聊起她爷爷的小白菜汤,当晚就做了端上桌。汤是像模像样的,但味道却淡了很多。生活在健康意识强烈的时代,我们已经不怎么吃盐,肉也只吃全瘦的。而父亲的汤里,肉丸子是半肥半瘦的,盐也放得大方,那时的小白菜大多是用天然肥料种出来的。除去这些,汤里还少了什么呢?少了沉甸甸的父爱,少了穷日子弥足珍贵的温暖。父亲的汤哪里只是汤?里面都是他的深情啊。

    花盆里的小白菜,没舍得吃完,留下一棵,把它移栽到一个褐色小陶盆里,用来观赏。这一棵,一直长,颜色越来越深,绿叶越来越大,眼下一片绿叶真的黄了,但菜心里却不断地往外冒新芽,好似无尽的生命在泉涌。那天在楼下遇到桂花,她问:“放姐,小白菜种出来了吗?”我微笑道:“种出来了,好吃呢。”

    回到家,我把小白菜搬到窗前,凝视着它。小白菜的影子渐渐模糊,故乡的画面,却近在眼前。那里,有父亲和他的小白菜汤,有那一屋子暖暖的爱。

    作者:杨放

    为一朵花俯身,为一只鸟仰视,天地之美,涤我性情。

    注视一双眼睛,倾听一个声音,人性之美,暖我真心。

    我是杨放,愿与你分享无所不在的生活之美。Email:yannagraham2012@gmail.com

    原文载于:《锡山文艺》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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