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霏霏,夹杂着丝丝的雪点,在曲曲折折的乡间小路,我和妈妈借着手电筒一丝微弱的光蹒跚的走着,路旁的树木发出稀疏稀疏声,在这寒冬腊月的雨雪中瑟瑟发抖。路旁的一户人家,住着我的小学同学,透出一些许的光芒,或许屋内的一家人正拥被簇炉,乐呵呵的看着电视。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走在屋后的这条小路了,犹记得小时候跟着妈妈提着铁筒,踏着小路去屋后的河边洗衣服,那时候的时光是多么天真烂漫!而这一次去屋后的邻居家问帐。物依旧,情却非。走在同样的小径上,心情却没有了当初的雀跃。在岁月的打磨中,更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和心酸。 沿着迂回的泥巴路,终于来到了河边的这户人家,还是90年代风格的砖瓦房夹杂在乡间拔地而起的“小别墅”里有些格格不入。这家的男人,以前可是村子里的风云人物,90年代在广东那边办厂,挣了很多钱。小时候,依稀记得他每年过年衣锦还乡的模样,一辆小轿车扬长而去,划破了村庄的宁静,车上下来,一副老板模样,熨烫的整齐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而他的老婆,也是一副摩登女郎的模样,烫卷的乌发,化着惊艳的妆。每年过年,在鞭炮声中,村里到他家拜年的青年络绎不绝,闲赋在家的小伙子都渴望跟着他去广东打工谋生。他确实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解决了村里很多青年劳动力就业,村里的人提起他总是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关于他的消息也是风声涌起,后来听说他的工厂破产了,他在街上的房子也卖掉了。他带着他老婆回到了村子里,重新扛起了锄头。不再拥有头顶的光芒,村里人对他也是议论纷纷,隔壁小卖部的朱大婶说他去买烟没有钱,赊账的,邻居家小王说和他打牌把袋子里剩的钱都输光了,村里的人对他都是躲之不急,那时候义气凛然的父亲,慷慨解囊,借了两万元给他,雪中送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辗转几年,春去秋来,他对还债的事只字未提。 今年春天,父亲突然去世,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母亲身上。无可奈何,和母亲一起不得不傍晚去问帐。
这户人家的门虚掩着,母亲轻推下门,屋内电视在孤独的播放着,一妇人正低着头剥着青豆,面部暗黄,有些黯然失色,头发胡乱的扎着,丝毫没有了昔日摩登女郎的风采,见母亲,似乎明白了来意,强挂着笑容寒暄了几句,客套了说了声去倒点水给我们喝,母亲说不用了,妇人也就没有起身,低头继续剥着豆子。须臾,一男人衣冠不整的从后面屋子出来,见母亲,打了声招呼,说是刚洗了澡,边抱怨天气冷死人,母亲,我,这对夫妇,围着他家的火炉烤着火,边闲聊了几句,终于那个男人聊到了帐这件事。那男人说今年真的没有办法,刚到家附近的工厂打点零工,还不知道能不能结到钱,明年上半年肯定没有问题。话语间尽是农村男人的粗狂。母亲声音近乎哀求,句句令我心痛,却怎么动摇不了眼前这个邻居男子的想法。不管,母亲怎样道尽家中的不易,这个男人始终是那句话今年没办法,只好等明年。然后,望着电视,讨论起天气预报,意欲岔开话题。接着,屋内一片沉默。“我们走吧”母亲叫了我一声。那男人又是客套性的把我们送到门口,“叔叔,我妈一个女的也不容易,您帮忙想想办法”“不用你说,我知道你妈不容易,能想的办法我肯定想”这个男人适合有些不耐烦了。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雨更大了,夜更黑了,“哎!这个帐明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问到”母亲叹了口气,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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