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只身去陕南寻找水样,目的地,位于秦岭和巴山之间的大山深处。班车只能通到一个叫蒿坪的镇上,到了之后,我先就近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洗去一路风尘,我躺在宾馆床上寻思第二天进山的事。几十公里山路,没有车肯定不行。
奔波劳顿,加上天色已晚,不想动了,就突发奇想,在微信上搜附近的人,“还是先找个当地人了解下情况吧。”
很幸运,一打招呼,那个刘哥就回了信息,我说明意图,他竟非常豪爽地满口答应开车带我进山。
车和向导的事解决了,我喝了点酒,吃了晚饭就睡觉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刘哥就打电话说到宾馆楼下了,红色的普桑。
刘哥跟我年龄相仿,但看起来比我苍老许多,额头右侧还有一处刀疤。
事实上,当我第一眼看到刘哥的时候,心里真的迟疑了一下。而且,他还带了一个人,瘦瘦的,戴个墨镜,微笑着坐在副驾驶给我打招呼。
真的,我起初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就钻进车,在后排坐下。
镇不大,很快就出去了。然而就在出镇的路口,刘哥停车,上来一个彪形大汉,坐我左侧。
而这还不是最终阵容,临进山的时候,又上来一个,还是男人,坐我右侧。
随着眼前景色越来越荒芜,人迹也越来越稀少,我的心也越来越发毛。“靠,一对四?!”我此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内心的迟疑已经明确为恐惧、绝望,还有些懊悔。从小到大看过的谋杀片、刑侦片,瞬间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
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一路上,除了刚出镇时看到一个老人和一群羊,再没其他人畜。
望着一边的绝壁,我心里居然产生一种濒死的预感。“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心里想着,我拨电话给远在上海的同事:“我这边快进山了,山里信号不好,如果联系不上我,不要担心,可以多打几次,也可以打电话给刘哥,我已经把他手机发短信给你了。”
……
而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活着。
他们只是没事,听说我从上海过来寻找水样,好奇,一起进山玩玩。
是渺无人烟的环境,让我多心了。
多少年了,这种被环境放大了的恐惧、无助、绝望和懊悔等复杂而激烈的心理感受,一直会出现在梦里。
多少年了,也从未跟刘哥说过。
“对不起啊,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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