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薛老板,在洪洞县城开着一家小超市。超市虽小,货品却丰富,还卖新鲜蔬菜,生肉、豆腐、手工面条、猫耳朵之类的。
猫耳朵是一种山西面食,做法是,把和好的面切成一个个拇指肚大小的小丁,然后用拇指在簸箕或带棱的面板上搓一下,就成了一个带棱的小卷,形状像猫的耳朵,故形象地称为猫耳朵。
猫耳朵做法简单,但过程费时,要一个个地搓成。而且,因为只用拇指搓,容易搓出水泡来。
薛老板卖猫耳朵,一斤3块钱。面粉她是从农村亲戚家买的旱地面,据说旱地面筋道。这是薛老板猫耳朵的卖点,也是几个固定客户喜欢的原因。薛老板卖猫耳朵,主要也是为了供应这几个固定客户。
薛老板开的是夫妻店,超市生意红火,她两口子每天忙得脚不点地,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搓猫耳朵。每次搓猫耳朵,她都会乘有亲戚朋友来的时候,或专门叫亲戚朋友来搓。上个月我回洪洞,去她那儿时,就恰好赶上了她叫两个表姐来搓猫耳朵。
那天中午,她请我和另一个好朋友吃完饭,那个朋友去上班了,她和我回到她的店里继续聊天。
我本想待一会儿就走,还没走,她的两个表姐就来了。原来她约了两个表姐来搓猫耳朵。她先已和好一大块面,在那里醒着。两个表姐马上在厨房里投入工作,一个站着揉面、擀面、切丁,一个坐着等待搓。
我一看人家有活干,也不好意思走了,决定留下来搓猫耳朵。
厨房很小,俩表姐在里面已经掉不开身了。我拿一个深盘子,每次从案板上拨拉上表姐切好的面丁,然后端到外面的柜台上搓。
薛老板专门从网上买了几个搓猫耳朵的塑料板,上面带着棱。我第一次见这工具,觉得很新鲜。工具板上的棱一道道的很密,搓起来很带劲,而且搓出来的样状很好,很像猫耳朵。
我干活快,搓了一小会儿就摸索出更高效的方法。我先抓一小把面丁放在搓板的中后方,然后两只手的拇指食指每次捏一个,同时在搓板上向前搓过去,这样一次就搓两个。
以这种方式,我搓的又快又多,一小盆面丁,一会儿就搓完了。而那个坐在厨房里搓的表姐,一手举着搓板,一手拿一个搓一个,不慌不忙。我很不解,不懂她为何非得举着搓板,一个手搓,这样不是很慢吗?
当然这是人家的习惯,没有对错,无可厚非。我倒想像人家那样慢下来,但我做不到,我干活总是风风火火,恨不得一下子干完。
我一次搓俩,很快搓了好几盆,进厨房要了好几次面丁。
但搓了没一会儿,我的两个大拇指就搓出了两个水泡。
搓出水泡不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总是个变化。我本想做为一个谈资和薛老板聊,但又怕说了她心生歉疚,可能还不好意思让我搓了。我可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这么铁的朋友,好不容易碰上可以帮人家干点活,怎么好意思干一点活就要工钱呢?
我站在柜台里,把盆子放在柜台上搓。偶尔不忙时,薛老板就站在柜台外,靠着柜台跟我聊天。
我问她以前搓过没有?她说以前就是她掏空搓,但老有客人来,她就得不停地洗手,太麻烦,所以就请表姐们来搓了。她说,而且有时候搓得手上就起了泡。
我听了忍不住笑。当然,薛老板不知道我这笑里还有别的意思。但她这一说,我就更觉得不能跟她讲我手上已经起泡了。我俩隔着柜台,我里她外,开心地聊着,我手上搓猫耳朵的速度丝毫不减。
薛老板见今天有三个人帮忙搓猫耳朵,又去和了一大块面。不一会儿功夫,我们把第二块面也搓完了。
收拾完毕,我翻开两个大拇指跟薛老板笑道:嗯,老板,果然如你说的,我手上搓出了两个泡,但我刚才绝不能跟你说,怕你不让我搓了,搓完才能说。薛老板果然有点歉疚,但我俩十分会心,一起哈哈大笑。
晚上,薛老板要请我们吃饭。我们说算了,她非要坚持。她一个表姐说她请,但最后还是薛老板抢着付了账。吃饭的有5人,她两个表姐、她、我、还有中午一起吃饭的那个朋友。
我们跟薛老板笑谈,她一斤猫耳朵卖三块钱,一下午搓10斤面,面、水、不算人工成本、加上请我们吃两顿饭的饭钱,这猫耳朵算下来不仅不挣钱,还赔钱呢!薛老板爽朗地大笑道,各是各么,我喜欢请你们吃饭。
薛老板是个豪爽意气的人!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
商人以挣钱为目的,搓一次猫耳朵她花费这么多,并不挣钱。
你说她不计较钱吧,也不对。她店里的蔬菜,都是她自己进的。每天早上6点,她就拖上十一岁的儿子,去批发市场进菜。她逐渐锁定了几家批发店,但在这几家中,她也要货比三家,挑菜好价低、性价比高的店买。
我们问这活为啥不能让她老公干?她说她老公笨,脑子算计不过来,常会花了高价买了不好的菜。她不放心他进菜,所以只好自己辛苦。
好在她能吃苦,也很享受这种忙碌、奋斗而又充满生活意味与希望的感觉,所以,她只是嘴上跟我们说说,实际上乐此不疲。
即使在她家的超市里,她也觉得她老公一个人招呼不了。薛老板对他老公尤其不放心的就是卖菜。客人买的样数一多,他就捣不清了。要是有几个人同时买菜,各买几样,他就晕头转向了。
我们说不是有计算器了嘛。薛老板说有计算器也不行,反正他脑子就是反应不过来。我们说顶多就是慢点嘛,想买的客人不会在乎等几分钟的。但薛老板说不行,客人等的不耐烦会流失的。所以,她坚决尽量杜绝她老公可能造成的慢。
总之,薛老板坚决认为,超市没她不行,她不能离开超市较长时间。平常,她们都是在超市内的小厨房做饭。只有偶尔来了朋友,薛老板才和朋友出去吃个饭。这对她来说,简单是冒着损失生意的风险。也可见她对朋友的意气与豪爽了。
原来她们在别外开的那家超市没上蔬菜,她还放心她老公一个守店,有时我回到老家她还带着儿子和我们一起去爬山,但自从开了这个新店,上了蔬菜之后的,薛老板就把自己拴在店里了。
她总说店里没她不行,我们便哄尔开她的玩笑,说对对对!洪洞没你也不行,国家没你也不行,地球没你也不行,这全球疫情想要结束也得靠你呢!说的和听的便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薛老板嘴里说着自己被拴的不自由,及每天起早贪黑忙碌的辛苦,但她挣钱的动力很足,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卖东西,听手机喇叭里不断地传出“您的支付宝到账**元”、”微信到账**元“……她在不停地卖货中忙碌着,在悦耳的收款声中踏实着。
她也非常喜欢跟顾客聊天,交朋友。她性格好,情商高,是沟通交往的高手,和什么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她这个新店是新选址,新开张,仅半年多时间,她便以其爽朗、热情、健谈的性格和人格魅力,成功挤过了附近几个超市,圈粉很多,有了稳定的顾客群,生意比附近那几个都好。
薛老板的老公是个憨厚实在人。我们觉得他比不笨,只是跟薛老板相比,他自然是不如的。不要说她老公,就是我们这些同学朋友,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她一个。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热情洋溢,笑语不断,真可谓自带流量。我们这些跟她相处的近的朋友都很佩服她。
薛老板挣钱的动力大部分来自她十一岁的小儿子,她总担心自己有一天老了没能力管儿子,所以在还有劲的时候要给儿子攒够未来幸福的经济基础。
所以,她活得也很纯粹,一心只想着挣钱,一心为了儿子、为了家庭的小日子奔忙不止。忙着进货理货,迎来送往,忙得连烦恼都没有了,连今天是几号都不记得了,这倒是好事。
一个人一种生活,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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