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棋王》是阿城的用4天不到写成的中篇小说,小说发表后,一下子就把整个中国文坛给轰动了。
阿城说过:“要写,就要写不一样,要是别人都能写,那还不如不写。”
事实证明,阿城做到了,他的《棋王》发表后,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短短几天,茶叶居然都喝了5斤。
汪曾祺先生曾说:
“读了阿城的小说,我觉得,这样的小说我写不出来。我相信,不但是我,很多人都写不出来。
这样就增加了一篇新的小说,给小说的这个概念带进了一点新的东西。
否则,多写一篇,少写一篇,写或不写,差不多。”
01
在一个乱得不能再乱,成千上万的人都在说话的车站。
“我”走动着找我的座位号,却发现斜对面一个精瘦的学生孤坐着。
他瞄了我一下,眼里突然放出光来,问:“下棋吗?”
这精瘦的学生就是棋呆子王一生。
每次在中学象棋厮杀的时候,几乎每一次冠军都是他。
初时大家见他其貌不扬,不与他下。他执意要杀,于是就杀。
几步下来,对方出了小汗,嘴却不软。
呆子也不说话,只是出手极快,像是连想都不想。
这就是棋王王一生,棋艺的精湛不在话下。
即使处在这样喧闹的场景中,他仍然下棋下得津津有味,一种自得其乐的自在。
记得,有人说:“真正的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
这就是棋呆子的境界,身处闹世,丝毫不受影响,只专注于下棋。
02
我旁边儿的人说:“据说你下棋可以不吃饭?”
我说:“人一迷上什么,吃饭倒是不重要的事。大约能干出什么事儿的人,总免不了有这种傻事。”
王一生想一想,又摇摇头,说:“我可不是这样。”
原来,棋王对吃很感兴趣,王一生说:“一天不吃饭,棋路都乱。”
他对吃的兴趣又是那么的细致,吃什么,怎么吃,什么时候吃?他通通都要了解个遍。
以至于“我”觉得他问的这些细节总在腐蚀我,它们与我以前的对生活的认识不太合辙,总好像在嘲笑我的理想。
王一生的兴趣主要就是这两点,“吃”和“痴”,“吃”的是东西,“痴”的是下象棋。
“吃”是为了活着,“痴”是活着的乐趣。
03
人要知足,顿顿饱就是福。
文革是个特殊的年代,尤其是吃这块。只有对饥饿十分敏感的人,才会对吃格外的看重。
王一生,家境不好,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挣得少,还有一个妹妹,一家的生活费平均不到十块。
上小学时,为了给家里省一点,学校春游、看电影他都不去。
在当时的环境下,难免会忍受饥饿的侵袭,这也是他为什么精瘦的原因。
因为吃是一个难题,所以,他对吃特别虔诚。
文中对王一生吃相的描述,最好的一句就是
有时你会可怜那些饭被他吃得一个渣儿都不剩,真有点儿惨无人道。
就是这样对吃特别在意的人,格外的注重节约粮食,对满足基本的口福之外从不敢有更高的奢求。
对他来说,油都是超出生活基准线上的东西。
这种吃,是基本生活需求,更是一种生存之道。只有吃,才能活下去。
余华在《活着》中说过:“人活着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04
痴在何处?
王一生:“何以解忧?唯有象棋。”
王一生爱棋,是一次偶然的兴趣。
母亲在世时,他和母亲给印刷厂叠书页子,看到一本讲象棋的书,入了迷,有空儿就到街下看人家下棋。
看了有些日子,就手痒痒,没敢跟家里要钱,自己用硬纸剪了一副棋,拿到学校去下。
下着下着就熟了。
知道王一生爱下棋,母亲去世时,捡人家的牙刷把,给他磨了一副无字棋。
虽然没有字,但这副棋是王一生唯一的寄托,他爱它如命,从不敢随意丢弃。
太盛则折,太弱则泻。
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
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
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无为即是道,也就是棋运之大不可变,你想变,就不是象棋,输不用说了,连棋边儿都沾不上。
棋运不可悖,但每局的势要自己造。棋运和势既有,那可就无所不为了。
这是他因为翻垃圾找棋谱所遇到的捡烂纸老头交给他的下棋之道,也是王一生成为高手的关键。
王一生说:“那是他父亲的棋呀!东西好坏不说,是个信物。
我妈妈留给我的那副无字棋,我一直性命一样存着,现在生活好了,妈的话,我也忘不了。倪斌怎么就可以送人呢?”
下棋的人最爱棋,也往往最舍不得把棋送给别人,这次倪斌为他争取来的机会,王一生坦然拒绝。
虽然没有参加象棋比赛,在倪斌的帮助下,王一生有幸与比赛的前三名切磋比试。
在真实的比赛中,却是一对九的局面。
最后,只剩下他与冠军的那一盘。
冠军老者出来,这盘棋,双方都没赢,最后和棋了。
一老一少,和气的局面,下的是棋,更是一种人生境界。
无疑,这场比赛的胜利者是王一生,正是他的执着,他的痴,他用自己的生命贯穿在这棋盘中,他成为了王者。
05
这就是棋王王一生,他虽然下的是简单的一盘棋,但下的也是他的人生格局。
棋品如人,人棋合一。真正的高手往往虚怀若谷,由心而入,不争名利,只为兴趣。
说起王一生的“吃”,不免有些俗气,就是在这俗气中,却蕴含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不做俗人,哪儿会知道这般乐趣?家破人亡,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
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人还要有点东西,才叫活着,谁说不是呢?
虽然我们不能像王一生有一种至上的道家境界,但我们也可以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正如窦文涛所说:“我觉得,生活在今天这样一个中国,当所有人都随大流,去粉这粉那,你应该建立一个令自己满足的精神世界,用它来抵挡这个世界上的污泥浊水,哪怕说所有人都不待见你,你依然可以得到人生的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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