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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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云，是一首长长的诗，由夏写到春，从黑夜读到黎明。

小时候，总觉得故乡的云高高挂在天边，是那么遥不可及。

后来，又觉得离自己最近的是故乡的那一片云。

……

高三毕业那年，我拖着重重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时候还是一条泥巴路，每到下雨天，总免不了弄一身脏。现在变成了铺满沥青的公路，什么车都往上过。偶尔也有几匹马勤恳工作，依旧垂低着头，不知道是更喜欢哪条路。

上了高中，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除了寒暑假基本就一直在学校，到了高三就更是少的可怜，假期都拿去补课了。

每一次回家，母亲都会说:“瘦了，学习是不是很辛苦？”

走到半路，我停下来休息，拿起手机照照花草，照照树石，照照天，照照地，明明是从小见惯的东西这会儿倒新鲜起来。

三年了，没有好好走过这条路。

今天天气不太好，雨刚刚停下，好像每年高考都是这样，天灰蒙蒙的，一片云也没有。

回到家，母亲一直给夹菜夹肉，她总觉得我瘦了。父亲还是老样子，话不多，一手拿着烟一手举着瓶啤酒，我说爸少喝点酒。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今天就只喝了这点，高兴。

从记事起，父亲和母亲就没少为喝酒的事争吵，有些话有人已经说了一辈子，有些事有人一辈子也改不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而父亲的回答更让我意外，我知道他不擅言辞，一句高兴就囊括了所有。

村里的变化还是很大，不少新房子拔地而起，镇上也有一两栋高楼鹤立鸡群，更多的是还在施工中，记忆里那条清澈的河水换了一件脱不掉的衣裳，那片留存着无数儿时游戏的桦树林被成片的房子取代。

或许，故乡和我都在长大。

只有，头顶那片白云好像没怎么变，依旧在那里，远行的人只需要抬头就知道，哦！这是我出生的地方，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考完试不知道想干嘛了？”姐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问我。

我说:“睡觉啊，把欠下的觉都补完。”

“没有欠下的觉，只有欠下的债。”姐姐笑了，看了我一眼，又说:“这么长的假期，有什么计划？”

计划是有的，而且很多，考试之前万事都说“考完试之后”，考完了，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始。

初中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拼命想逃离这个地方，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于是拼尽全力考了出去，好像在这个时候用力过猛了，所有的力气都使在那里，后来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突然来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姐姐说:“城市里不常看见这样的天空吧？没有这样的白云吧？”

我摇了摇头，说:“有。”但是不一样。

最后，我和姐姐还有一个同学，一起去广东打工。其实我曾经来过打一次工，十分后悔，还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出来打工。

才三年而已，无稽之谈而已。

那天下了班，我们三个往宿舍走，路上不少人已经驻足脚步，欣赏夕阳西下的景色。我同学也拍了照，拍的很好看。照射在高楼大厦上，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被遮挡一半的夕阳，很美，但又不完美。

这样的景色放在故乡，是没人看的，也没人会停下来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去修一张完美的图放到朋友圈。

有时候，眼睛能装下的东西足够多。

“哎！此情此景，我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要说景色还是家里的好。”我的同学开玩笑道。

其实好与不好本来没有一个确切的界定线，只是有些景色承载着零零碎碎又难以言表的记忆。

我抬起头，站在这个陌生又遥远的地方，望向独属这里的美丽风景，某一瞬间，透过一层层的屏障，我好像看见了那片熟悉的白云。

故乡的云，是童年的碎影，是成长的印记，是母亲反复的叮嘱，是父亲沉默的送别，是此生难言的留恋。

……

故乡的云，

永驻天空里，

开在……

我的心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