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山

渡山

彼时，我年方十八，师父命我下山化缘，添点香油钱，以此修缮寺庙大堂。

出山门的前晚，师父与我禅房辩机。

我的师父法号了尘，是方圆十里有名的抠捜老头。此刻，他拂着两撇山羊须，与我对坐。

禅房甚是简陋，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净瓶，师父问我：“九儿啊，你看到了什么？”

我心想师父真不当我明白事，少读佛经么，开口便答：“云在青天水在瓶。”

师父眉峰微皱，隆起的褶子都快赶上太行王屋了。我本以为师父对我的回答稍加赞许，也有可能是我自鸣得意的神色露了相。

只见师父摇头，手指轻拈过茶水，忽然盯得我发紧。师父开口：“九儿，你可知佛法大义所在？”

“九儿不知，但觉入山门十余年，每日劈柴挑水，打扫禅房，清理别院，对寺中一花一木都很熟悉，世界微尘，不过草木一秋。佛法大义，普渡世人之苦厄，历生命无常之轮回。”

嗯，我对我自己心里这套说辞甚是满意，还没等到我开口，但惊得屁声一响，才知晚上我吃的地瓜发挥作用，稍时便闻得一股如清泉般的气流，袭面而来。

“师父，徒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怜的了尘大师，竟被我一个屁给气的晕厥。我把师父安顿好，就去收拾包袱。顺带还去了如来法相前的法垫下，摸了摸一本书——《玉女春宫图》。

所幸师父没有发现，只是忽然觉得在这空荡的庙里，对着漫天诸佛的法相，一个人真是说不出的慌，十八罗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狰狞了，观世音菩萨到底是姐姐还是王子呀，还有文殊是不是老虎变的……

还没接着想下去，耳旁似有响动，门开了，我只见得一个长袍袈裟的老者，临风而立，青矍的面容，消瘦却又苍劲的手上提着个物什。我再定眼一看，原来是师父。

“徒儿，此番下山，切莫卷入家国纷争江湖恩怨。也不要对人提起你的身世姓名，早去早回。还有你那本玉女春宫图是拓印版，不清晰会坏眼睛，师父在你包里放了旧朝卫协手绘真品玉女心经，好好研究研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