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杭州多久了?”下午和一个客户闲聊时被这么问到。
“啊,这么一说,很久啦,我来杭州快12年了。”我回道。
“你为什么会来杭州的?”他继续问。
“之前有个朋友在这边,他叫我来的。”
“那你那个朋友现在也在杭州咯?”
这个问题勾起我脑海里久远的回忆,我想起遥远的12年前11月份的某一天,我的朋友石一贤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现在在杭州,问我要不要来杭州玩。
石一贤比我小3岁,我们是08年认识的,那时他18岁。初见他的时候,他剪个寸头,皮肤白净细腻,一副娃娃脸,神似韩国明星元彬。那年我们一起去的日本,我很好奇他作为独生子并这么年轻他的家人如何舍得让他去外国打工的,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
等我知道原因时已是一年后,由于08年金融风暴的原因,我们原先3年的劳务变成了1年就回国了。海外的一年经历拉近了我们的关系,紧密了我们的友谊,我们相信彼此是生命中重要的朋友。回国的那天,我们到达上海一起吃了晚饭,他告诉我他妈妈因病过世了,所以他不得不出来打工多赚点钱,我听了很伤感,但无从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过年的时候我们互相到对方家里拜年,并说把这个作为之后每年的约定。
我记得春节的时候你还在老家滁州,怎么去杭州了?他说我过完年就和我老表他们来杭州了。
他问,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说在卖保险。他问,能赚到钱吗?我说,还行吧,刚开始干不久。他说,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家休息吗?我说,休息了大半年,保险公司呆了快3个月了。他问,那你还继续做?我说,现在还不确定呢,今年先过完再说咯。他说,反正快年底了,要是你保险做得一般,不如来杭州玩一玩,年后再找工作呗。我说,我想一想。
实际上我保险工作进展得很不顺利,3个月一份都没卖出去,自己倒是买了一份,为了考核能通过。最近有个客户准备付款却临时变了卦,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已心生放弃,石一贤的电话加速了我离开的决心。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还从来没去过杭州,也想去看看。一直以来我觉得这是我来杭州的第一个原因,其次是正好当时有个朋友在这里。
刚到杭州是有些失望的,我乘大巴到的北站,下车后看着天空灰蒙蒙的,显得灰尘很大,和我想象中的“天堂”截然不同。
我在北站等了石一贤一会,他上穿咖色的棉衣,下着深色牛仔裤,上衣过大他的肩膀撑不住,这身衣服在他身上很不搭。他的头发比之前略长,新长的胡子像是画在脸上,我觉得他显得有点沧桑感。
我说,你怎么回事,最近走颓废风?他说,我很颓废吗?我说,你这胡子拉碴,穿着一身大叔的衣服。他笑笑,又没女朋友讲究什么?我说,就是没有女朋友才得讲究呀,不然女生看到你这幅样子,不得跑得远远的?
我们从北站乘了一辆大巴,大约坐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的地方叫三角村,写着“全国农民创业园”,整个村子的房屋杂乱拥挤,像是违章建筑的集合,电线随意交织纠结在狭窄拥挤的街道上空,凌乱不堪。道路长期被泔水淹过,显得臭气弥漫,油腻肮脏,我怀疑石一贤是不是进入了传销组织。
我硬着头皮跟着他穿过狭长的巷道,七拐八拐才走到石一贤租的房子,房子很小,大概只有30多平,是本地农民自建的房子,5层建筑,一楼租给别人开的加工厂,2楼房东自住,3-5楼隔成好几间出租,大小不一,每间房除了卧室就是卫生间,配有一个简易厨房,不过房租也很低廉,我记得是300多块。
第二天石一贤带着我去逛了西湖,乘坐公交车的路上,他告诉我要保护好财物,小心小偷。那天他穿了一件紫色的羽绒服,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并未在意他的提示。
下车后,他把紫色的羽绒服拉开拉链翻开口袋的内侧给我看,说你看你看。我不知道看什么,他手指做了“嘘”的动作,说我等下和你说。我们沿路走过花港观鱼,行至苏堤,他才说,你看我的口袋被划破了,我这时才发现他的口袋内侧一道清晰的被利刃划过的伤口,像是龇牙的小丑。
我说那刚才你咋不说?他说刚才可能小偷还没走远,我钱包放在另一个口袋。那你没有损失吧?他说,没啥损失,就口袋坏了呗。
后来石一贤建议我找份工作干到过年再说,那时我准备留在合肥,因为从06年开始连续5年我一直在外地漂,从上海到日本,从太原到广州。
我听了他的建议,主要是我没钱,我的生存成为问题。第二年我谈了个女朋友,石一贤也谈了个女朋友,是我给他推荐的我们老家的一个女生。谈恋爱后他去了合肥。
他离开杭州后,原先他租的房子只剩我一人租住,我女朋友和朋友租在别的地方。他中间联系过我一次,让我把他留下的热水瓶、电磁炉、水桶等一应用具送给他的一位表哥,我当时心有不爽,因为我想我们这么好的朋友,难道不能留给我用吗?我还是把东西给他老表送了去。这之后,我们的联系渐渐变少。
13年我结婚,我通知他过来,他说放心我一定会过来的。那时他和女朋友已经分了手,这是之后我才知道的。婚礼的当天,临近开席他还没到。我打电话过去,他说在路上马上到。不过直到婚礼结束,他也没来。
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我们像是被时光的河瞬间给冲到不同的沿岸,时至如今,也许我们自己都不能说清,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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