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
杨锐一声令下,蛟一的队员们跟在他身后往外撤去。
顾顺平安的消息让全员都松了口气,撤退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罗星却不敢松懈下来,虽然没有多余的话语,但脸上的表情明显透露着凝重。
他们撤出楼房,急行了五分钟,坐上了越野车,向邻近相距五公里的G镇撤退。
罗星和杨锐同乘一辆车,李竺正统计分析这次作战的数据。
他们从L镇东面进行突袭,遭遇到了水平极高的阻击,有九成概率是雇佣兵。敌方的武装力量需要重新评估,计划也要修改。
罗星抱着88狙坐在后座,蓦地开口问道:“队长,上头有新指令下来吗?”
杨锐头也没回,回道:“没有。”
罗星收敛了所有情绪,沉声回道:“好。”
李竺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数据。
罗星和顾顺虽是第一年搭档,但是默契很不错,几次任务的完成质量也非常不错。
罗星应该挺喜欢顾顺这个观察员的。
李竺的数据统计里罗星少有地夸过顾顺两回——还都是当着全队的面。
杨锐看顾顺却不太顺眼。
顾顺说话的语气太傲了,天生如此,怎么都不是个长久做观察员的料,注定是要成为一个队伍的支柱,但很显然不是在这里,蛟一有罗星了。
所以顾顺这次的掉队也让他心悸,一个优秀的好苗子,怕不是就要步上一位观察员的后尘折在战场,那在短时间给罗星再找个适合的观察员怕是不那么容易。
他未来得及开始担忧,无线电就响了起来。
罗星看见杨锐忽然得了命令面色竟然有些缓和,在对讲频道里连应了数声“是”,越野车的行驶方向在杨锐的指挥下也随之改变,不再往G镇去,而是调头沿着L镇的外沿往西走。
“全体注意,我们正往L镇西面走。十分钟路程,做好战斗准备。”杨锐回过头去看罗星,他早就将枪上膛,蓄势待发。
任务结束时他要把自己的观察员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顾顺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全身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他这个老兵,却一下子陷入了孤军作战的境地。
罗星心里除了愧疚也说不出别的词来,希望没有给小观察员造成什么心里阴影才好。
杨锐神情严肃,沉声道:“有线人报告下午四点在西片A区有交易。TIM会出面。”
罗星这才将牵挂着顾顺的思绪收回来,找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蛟一全员在行动前做过细致的培训,对走私团伙的组织架构和重要人物的详细资料都了然于胸。
TIM——任务的目标,走私军火团队的领头人,是个三十四岁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钉在关系图上的照片里的男人微胖,拎着购物袋站在商场里,脸上挂着一丝笑,神情看着居然还挺慈祥。可惜无人知晓他笑的是什么,笑容背后藏着的是血腥或者金钱,无从说起,足见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并非虚言。
“L镇西面有块高地,敌方很可能在高地设伏。二队负责前锋清扫,火力支援,我们负责抓捕。D国军队会从东面夹击,负责城市内部清扫。”
“陈奕,你需要时刻注意保障通讯正常。”
“TIM要捉活的。”杨锐再次强调了下任务的重点。
顾顺的目标是南方,那里矗立着一座教堂。
一座废弃已久的教堂——是整个镇的制高点。
他负重前行,脚步不曾慢下来。
D国终年湿润温暖的气候使得楼宇边上的小径尽数被绿色植被覆盖,顾顺踏着柔软的植被脚步轻快如同一只猎豹悄无声息地奔跑。四周环境幽静,闻不见呛人的火药味道,也没有刺目的火光,如此便更不能放下戒备,过于安全的环境往往危机四伏。
路上他试图联系杨锐,可是无线电又失灵了,他无法将掌握的信息传递出去。
“四点,从西面走。”
“太危险了,TIM不会同意!”
“我传达的就是TIM的决定。”
“不可能!他不知道这回有中国人掺和进来了吗?刚才的袭击就是他们干的!”
“都给我安静。既然是TIM说的,就按他说的去做。”
“回去早做准备,TIM也会到场,失手就等死吧。”
教堂白色大理石的外表不复光洁莹白,粗糙的墙面也积了不少时光留下的斑驳黄色。
荒废了有些年头了,早已没有人吟诵那些圣洁的字句,神明跌落尘埃,最终连一丝垂怜人世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通往钟楼顶层的楼梯也残破不堪,从半当中断裂,断裂处只有两根剩半截柱子用以支撑楼梯还突兀地耸立着,顾顺走到断裂处观察了片刻,便掏出绳索做了个锁扣,甩出去套住了台阶边上的栏杆。
借由惯性荡出的顾顺踩上柱子顶端,站稳后随即向前跃起,双手攀住上半截楼梯的最后一阶,身体往后一甩一收将自己扔上了楼梯。
顾顺站稳后收起绳索后便往最高处奔去。
顶层由四根不足一人粗的圆柱支起一个尖顶,里面一口生锈的钟悬在顶下。
钟楼的东南面是一览无余的矮灌木丛,北面是几处废弃的民居,西面是一片低矮的小楼,由于地势低洼并未遮去西边出镇的关卡,视野极为开阔。关卡对面则是一片小丘陵,树木茂盛。
确实是个狙击的好位置,顾顺跟着罗星在实战中选过好些个狙击位,凭着理论和积累的经验,他知道自己挑了个好位置。
然而劣势也有,如若一击不中就会完全暴露顾顺的所在。
顾顺卸下物资,靠着柱子检查那把顺来的98k。枪的配置一应俱全,八倍镜里面绿色的十字准心清晰捕捉远处的景物,未出现的目标必定是难逃此劫。
他朝西伏下,两条腿艰难地收在狭小的一平米的平台上。
顾顺脸颊贴着木质的枪身,右眼透过倍镜看着清晰放大的景物,他心跳平稳,呼吸轻浅,几乎是将自己隐匿在了午后轻柔的风里。
手表上时刻为三点半。
枪架好了,只等目标出现。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片刻犹豫,从思考到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仿佛他在队伍里从来都是挑大梁的狙击手,而不是那个处处被罗星保护的观察员。
顾顺不需要保护,他是天生的猎手。
这点他自己还未意识到,但早就身体力行地付诸于行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点还差十分钟,关卡处没有任何动静,顾顺趴在钟楼纹丝不动,无线电依旧失灵,他便也不再尝试联系杨锐。
在顾顺早将杨锐让他原地待命的指令抛到了脑后,听到屋子里的人提到TIM的时候他就做了行动的决定,孤军作战或是配合小队行动,他是独独不会坐以待毙的。
小丘陵上的树林里忽地有几只燕雀振翅而飞划过满天云霞,盘旋几番后又落回树枝顶端,林子又恢复了静谧。
五分钟后一列车队从远处驶向关卡,惊得林中鸟雀尽数飞起,扑簌簌地拍着翅膀,一阵骚动。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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