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午后

安静的午后

喝了酒，是个好借口。你因此可以适当的不适。然后，一个人，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水，听风，默念一个世纪以前的那些雨夜，那些雪野。

无需特别怀念。那时的河流，在枯水季，那么清澈见底，赤条条的男孩就在炮响后争先恐后钻入凛冽的江水，在沙砾和卵石的河床上捡拾瞬间晕眩的雪白的鱼。

现在，花费巨资修建的亲水平台边，依旧可见江流千古。成为艺术品的鹅卵石精心摆布于岸边。依旧是垂柳飘拂，雨丝断续，只是身后不再有“时刻准备着”的赤条条的小小少年。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少年早已躲进温暖的家中。

江河流经之地，必然在每一年度收留名额不等的祭者。不必怀念。在河底的宫殿，有他们魂魄的徜徉，甚或有幸与屈子相伴，与子美唱和，与太白对饮。忠贞如屈子，坎坷如子美，潇洒如太白，原来都是一生，都是一趟，都是一瞬，都是一个照面。你看路边顶风冒雨的人，路边顶风冒雨的人也看你。你有的悲愁，也许同样是她的悲愁；你有的怜悯，也许同样是他的怜悯。

雨雪，适时临降。吹气成雾。你还是怀念。曾经在岸边逗留的脚步，清晰如昨。深深浅浅的脚窝，陷在记忆的沙滩。牵手，她的瘦弱，令你给出自己的拥抱。好像一出闹剧，一出喜剧，直至一出悲剧。这就是你要回味的过往从前。她不再出现，仿佛永诀。提醒你要给出的温暖，一定要滤除暧昧，否则，还不如此刻，砸响车窗的零度的冰豆。

酒醒了，就该往回走。镜中的人没有怨尤，没有表情，随着极轻柔的音乐，极轻柔的哼着某个曲调。这就是一个安静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