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狂国度》,是一部与奥修有关的纪录片。
一共六集。
片子讲述了奥修及其信徒,在美国俄勒冈州买下一块地建立了美好的理想国,最终却遭到当地民众与政府的驱逐并不得已逃离美国的故事。
眼看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一群心怀美好向往的人,何以一败涂地?一个为人们散播真理的传教者,为何被称为邪教教主?
导演采访了当地的民众、奥修的信徒拥趸、法律顾问、以及背叛奥修的核心人物、当年政府部门处理相关事件的的官员、记者等。试图站在一个特别中立、客观的角度呈现当时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导演做到了。
看完整部片子,我对奥修本人,对发生在他们团体内部各种“奇葩”“反社会”的事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提起奥修,就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一位自称是我粉丝的男性加我好友,他对我表示了很热烈的崇拜的心情,后来找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一次,我们在群里聊起奥修,聊起他的言论,以及他倡导的谭崔术。这位粉丝当场表达了非常厌恶的态度,不明白为什么一位邪教教主的言论还值得讨论,并退出了我的群。
那个人的反应,就好像是提到国家在九十年代疯狂打压的某某功,而我就是一位为邪教呐喊的人。
而我在谈起他时,其实对他在人们心中的印象是一无所知的。遗憾的是,纪录片里对他所传导的教义只字未提,只是阐述了社区成立与被摧毁的过程。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看过他的书,恐怕这部片子会让我觉得他就是一枚招摇撞骗的神棍。
纪录片里播放了一些信徒们进行冥修的视频,一群裸体的人们疯狂的摇摆并伴有对其他人的暴力。而奥修,他用一只手扶住别人的额头,就像古代人传授内功一样,据那些人说就为这一刻,死了也值得……人生因此圆满。
奥修的教徒大部分都是西方的精英阶层的人士,其职业范围涵盖记者、医生、律师、设计师等等,其中还包括《教父》制片人前妻哈夏。
这又让我想到一个人:江西的王林。那个圈粉半个娱乐圈商界大佬圈的人……马云、赵薇、王菲、范冰冰、成龙等等巨星都是他的粉丝。我曾疑惑,如果说他是个神棍,但那些明星巨腕也不傻,要说他确实有本事,但传言却说他是个气功大师,气功大师不就是糊弄人吗?
很多时候这里面的真真假假,叫不明就里的人看不懂。
但我是个对这种事和人保持开放态度的人,自身经历与认知让我无法一锤定音。
奥修是怎样的人呢?
他原名阿恰里亚·拉杰尼希,1931年出生,印度人。他小时候跟爱因斯坦是一样一样的,又淘气又聪明,还不服管教,是个问题孩子。年少时他考入了贾巴普尔大学哲学系,曾获得全印辩论冠军。
据说他于1953年3月21日开悟。1957年他开始在拉杰普尔梵文学院和贾巴普尔大学任讲师教授哲学。1966年他突然辞职,决心要把余生奉献给“人类的灵性复兴”事业,就此开始传道的一生。
他在印度一个叫普纳的地方建立过国际公社,方便他的信徒们集中在一起进行冥修与各种传道活动。
奥修并不教导信徒远离社会,也反对过清修的苦行僧生活。相反,他提出的各种教义核心都指向一个词:自由。自由地生活包括性爱。
在社区,没有种族、国家、阶级和高低好坏之分,每个人都是独立被尊重的个体。社区的主要目的是要创造一个静心的空间,让人们可以在这里生活、工作、学习和静心。每个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探索自己的内在、发掘自己的潜能。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想要的理想生活。它不是倡导人们消极的逃避,而是积极地面对生活与欲望。
这在他自己身上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他从不掩饰自己对物质的欲望。实际上他一直过着奢侈的生活。他个人拥有4亿美元、4架普通飞机、一架直升飞机、91辆豪华汽车。
在我眼里,这比那种倡导禁欲,自己却偷偷淫乱的某某法师;比倡导一夫一妻制,自己却娶了八九十姨太的康某人简直好多了。
相比表里如一的恶人,我更讨厌伪善之人。
可是,更多人讨厌的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人。比如基督教的民众排斥笃信奥修教的;活在一夫一妻法治社会的人看不惯反婚姻制度的人。多数人排斥的是与他们不一样,而不是他们所信念的那个东西本身。
这就注定了奥修以及他的公社即使在自由的美国,也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美国宪法中的宗教自由和150位公民即可建城的条款,是他们选择那片土地的原因。换句话说,奥修是深入美国腹地开疆辟土,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国度,并拥有建城权与立法权。
在奥修的信徒公社降临之前,俄勒冈州安洛特普镇是一片不毛之地,那里一共才住了五十来户居民。而奥修及其信徒的到来却把那里变成了一片绿洲。
只是,他们遭到了当地居民的排斥。这里要讲到奥修教的教义,他反婚姻制度,倡导自由性爱,这在信奉基督教的美国无疑是让人不耻的。
矛盾就从这里开始了,民众想要驱赶他们,并暗中实施了极端爆炸事件。奥修公社开始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以保护自己的成员以及公社。
在整个过程中,奥修教的核心人物是一个叫希拉的女人。她16岁第一次见到奥修,就觉得这一生便是追寻他的人。她是一名天生的“政客”,而且是激进分子,有非常强烈的权利欲望,作为奥修(薄伽梵)最信任的私人秘书,一切与媒体接触、与政客斡旋、与信徒宣讲的活动都是她一手掌控。
在政府对其公社与民众反对他们的声浪越来越厉害时,希拉指挥下属用触犯法律的方式来应对。比如:投毒案、刺杀未遂案……
而这一切,奥修都被蒙在鼓里。
希拉的嫉妒心也很重,信徒中谁与奥修走得很近,她就“迫害”谁。
当奥修任命另一位信徒做秘书时,希拉更是开启了史上最大窃听案,在奥修的房间内装了大量的窃听器。并安排下属谋杀奥修的私人医生,最后她携带7500万美金以及二十多名核心成员逃到了德国。
事情败露后,奥修愤怒了,对希拉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指控,并申请联邦调查局来社区进行证据采集调查。
但没想到的是,政府更在意的却是针对如何将奥修“扳倒”的证据搜集。让政府失望的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过奥修犯罪的证据,只能说他违反了移民法……
1985年,奥修被逮捕。他的律师跟他说:如果你想打这场官司,你最终会赢。但是政府如果想驱逐一个人,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打压你。
奥修说:“我想即使到最高人民法院,我也不愿放弃。但我的身体实在不行了……”律师回忆到这里时,泪水涟涟。
他们想不出来为何美国政府会这样对待一个美好的人。
整部纪录片,实际上粉碎了人们对奥修的美好幻想,也展示了专制政府的无耻嘴脸,以及发生在奥修教里的内讧,还有当地民众的排外与狭隘。
他们是邪教吗?我不这样认为。
即使媒体曝光了社区内部狂乱、违背道德的生活方式,那也只是以己度人似的狭隘观念。
奥修批评甘地的崇拜贫穷的观念、传达「性」并不是羞耻罪恶,而是要敞开以爱来接受「性」、或抨击虚伪的宗教组织……等等,这些话语像火苗引起来自大众和媒体一波波的怒火和辱骂,然而尽管大家愤怒嚷嚷反对奥修所讲的内容,却无法给予合理、中肯和真实的反驳。
据说被美国驱逐出境后,奥修开始了为期一年的世界流浪之旅。从尼泊尔到希腊,到乌拉圭、牙买加和葡萄牙……总共加起来有21个国家将他驱逐出境。拒绝的众多民主国家不外乎被美国施压,驱逐的理由是奥修会破坏该国的道德律和宗教。
对此,奥修说:“有一件使我高兴的事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人竟然可以吓坏世界上最大的权力,可以动摇它的最根部……不需要对他们生气,只要将他们暴露出来……那就够了……」”
奥修走后,安特洛普当地人们奔走相告,举杯同庆。这一仗耗时六年,终于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曾背叛过奥修的希拉最后对安特洛普的居民们说:“你们永远也未曾了解过奥修,领略过他的智慧与美好。你们错过了一个伟大的人!”
讽刺的是,奥修教其公社后来又被另一富翁买走并成立了一个新的团体,这个团体是完全禁欲一族。
当地居民不无质疑地说,谁知道那是不是又一个邪教呢?
我突然想到《乌合之众》这本书,里面有一段话说:
在一些历史事件的最深层,总会发现在起作用的不是统治者的权力,而是群体的灵魂。
群体从没有渴求过真理,他们会远离那些同他们的品位完全不符的证据,如果谬论对他们有吸引力,他们更加倾向于被奉若神明的谬论,凡是能给他们带来幻觉的,都可以轻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试图摧毁他们的幻觉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所以换句话说,掌权者并非不知道真相,只是处于巩固自身权利的需要,迎合了公众。
平息众怒永远是他们执政的主旋律。
所以总有人说顺应民意,但这个“顺应”是需要揣度的,民意不见得高明,因为他们大多无知且站得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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