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19 我们的那个时代 16——田子坊的缝纫机

     《乔家儿女》中的老四因为一套漂亮的衣服和几块糖就愿意跟收养她的人家走，这是我们的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情。我想黄道婆或者说“黄祖母”在八百年前就推广了纺织技术，为什么到了我们的那个时代就没有布料可买呢？即便是你有钱也买不到布做衣服，需要用“布票”，布料是“限购”的。我们家的亲戚里因为有人出生在12月31日，拿到了一年的“布票”，每次聚会总是忘不了这个“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的美谈。

        因为布限购，我们姊妹几年过春节都没有新衣服穿。当时有个顺口溜叫做,"老大穿新，老二穿旧，老三穿补，老四铺”，可怜的老四只能把旧衣服的布当做自己的尿布铺着了，那还真是物尽其用了。我的那套“烫绒”衣服也穿了三四年，直到上学。衣服洗得已经褪了色，不记得衣服胳膊肘是否磨破打了补丁，只记得裤腿短了，把裤脚放开在里面贴一块布，这样把裤子又放长了。放长的那部分比其他部分颜色新鲜，当时也挺“时兴”的。

     上学后有一件新衣服让我依然记得。那是一年春节的前夕，我妈妈用攒的布票买了花布准备给我和妹妹做新上衣。那时一个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一年可以得到7尺布票。这些布票可以够做大人的一件衣服，或者做一个床单。现在想起来我妈妈买的那块花布那时我就不喜欢。花布是有点灰色带绒的布底，上面印的全是长颈鹿的图案。如果给没有上学的孩子穿还可以，但是我觉得我穿在身上一定活像个“斑点狗”，怕人家给我起“外号”。妈妈带我们去一家裁缝家里量了尺寸，尽管不喜欢，但是新衣服还是蛮盼望着。我们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僻静的小环境”可能只有一个裁缝吧，亦或大家都是等到过年才做新衣服。直到年三十晚的饺子都吃完了，衣服还是没有做好。妈妈急得又去裁缝家，一直等着人家做好了才把衣服拿了回来。

        天色已经黑黑了，爸爸让我们年三十就把新衣服穿上，门口的邻居的孩子都在等着我们一起去放“小鞭儿”。换上新衣服，我们手里拎着爸爸用玻璃做的小灯笼，点上香，从炕上的褥子下面小心的拿出“烘烤”好的小鞭儿，跑到了长长的走廊上，用香引着一个小鞭儿的药芯，马上从三楼扔出去，小鞭儿在空中炸响。大家玩得心花怒放，甭提有多高兴啦。我们那个时代鞭炮是一个一个放的，快乐的体验也是一次一次积累到“爆棚”的。一年家里只买一挂100个的“小鞭儿”，所以每一次的快乐都要慢慢体会。我的那件“长颈鹿”新衣服也就这样又伴随了我两年，好不好看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不是最重要的。

        布料限购了有20多年，横跨了我们整个学生时代。布票已经成为了历史，限购的原因我今天才想清楚，那就是最基本的经济原理，“供不应求”了。虽然黄道婆推广了织布技术，但是那时的人口少，生产力低下还能满足当时的需求。可是建国后人口翻了一倍，虽然那时已经有了机器织布机，但是产量仍然低，自然灾害又横插了“一刀”，用于织布的棉花大幅减产，雪上加霜啊。我们的那个时代物资是“限购”了，可是孩子没有“限生”，矛盾就这样持续了二十多年。现在独生子女的一代是体验不到我们那时候的“趣事”的快乐。

        在上海参观静安寺的时候，一位游客向我推荐了上海的田子坊，说那里适合我这个年龄的人去看看。离开上海的前一天，我终于去了田子坊。原来那里是上海20、30年代的老房子和老弄堂，去田子坊是让我怀旧去的。果然我在一家名叫“80后小卖铺”里，发现了我们那个时代用的缝纫机。

       由于做衣服的裁缝少，家家都希望能自己做衣服。我的表姐在缝纫机厂工作，她帮我们家买了一台有点瑕疵的“前进”牌缝纫机。缝纫机那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大件”，买大件也是需要“票”的。当时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是家家追求的”三大件“标配，也是结婚必备的“三大件”。有了缝纫机我妈妈可以让裁缝裁好衣服，她自己在家用缝纫机把衣服“跑”好。后来爸爸妈妈用牛皮纸当布料练习剪裁，也成功地做了几件衣服。但是多数情况是用缝纫机来补衣服的，缝纫机”跑“出来的补丁针脚整齐好看，因此我初中的“绿军裤”的屁股的位置上就镶嵌了两个圆形的”标靶“了。缝纫机刚买到家的时候，我和妹妹都抢着学“踩”缝纫机。我很快就会“跑”直线了，把家里不用的旧布都”跑“成了抹布。但仅此而已，我在“女红”这方面向来是缺少天赋的，比不上我的妹妹。如果是在古代，我一定是在选秀时”海选“第一轮惨遭淘汰的那一个。

       下次说说“碎布头”的故事。